阅读 | 解构社会凝视下的女性 “异常” 叙事

近日读书《老女孩:另一种生活方式》。

当前进度:第二章,28%。

在第二章《无耻之嫌》中,作者以“猫女孩”形象为切入点,揭开社会对独身女性的外貌规训。传统叙事中,老女孩常被塑造成“穿戴破旧羊毛衫、眼神刻薄、身形干枯”的形象,如同《灰色花园》中被猫尿味笼罩的母女,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正常女性”的警示。这种外貌污名化本质是一种权力规训——当女性拒绝成为男性凝视下的“观赏品”,便会被判定为“丑陋”,而这种“丑陋”既是生理标签,更是道德缺陷的外显。

作者通过分析“猫女”形象的文化演变,揭示其矛盾性:蒂姆・波顿电影中,塞琳娜・凯尔从“老女孩”到“猫女”的转变,看似是对规训的反抗,却仍陷入“变美即救赎”的陷阱。社会允许女性通过外形改造“重返正轨”(如《丑女贝蒂》的蜕变叙事),却拒绝承认“不取悦他人”的审美选择。这种双重标准暴露出深层逻辑:女性的价值始终与外貌绑定,独身女性若不遵循“美丽——被爱”的公式,便会被打入“疯狂”的另册。

社会对老女孩的性欲审判同样充满矛盾。一方面,她们被贴上“性冷淡”的标签,仿佛独身必然伴随性无能——这种误解源于历史对女性性欲的长期压抑:18世纪前,女性被视为“天生被动寒冷”,19世纪后,“性冷淡”却成为贬低女性的武器。作者以玛德琳・佩勒蒂埃被污名化为例,指出独身女性常被强行归类为“女同性恋”,即使毫无证据,这种猜测也能成为攻击其“异常”的理由。

另一方面,当老女孩表现出性欲,又会被视为“放荡”。英国皇室或上流社会的老女孩虽能以“任性”为名享受性生活,却始终无法摆脱“不知廉耻”的隐性批判。这种“性欲有罪”的双重枷锁,本质是男权社会对女性身体的控制权争夺:女性要么作为生育工具被规训,要么作为欲望客体被消费,唯独不能拥有自主的性话语权。

“你要求太高了”“你太挑剔了”——这类评语折射出社会对老女孩的核心指控:她们拒绝降低“择偶标准”,便是对现有婚恋秩序的挑战。法兰西・高的歌曲《老女孩》中,女主角为摆脱“过期”命运,甘愿接受任何妥协,勾勒出女性在年龄焦虑下的生存困境。但作者反问道:“很容易达到的标准又有什么意义呢?”当婚姻从“爱情的归宿”异化为“生存的刚需”,坚持高标准便成为一种抵抗姿态。

老女孩的“不可爱”,本质是对“优绩主义爱情观”的质疑。在消费社会中,婚恋如同商品交换,外貌、财富、社会地位成为衡量价值的标尺,而老女孩拒绝参与这场交易。她们的存在撕开了浪漫爱情神话的面纱,暴露出婚姻制度中“妥协换安稳”的真相。正如《远大前程》中的哈维沙姆小姐,她的固执不是疯癫,而是对“赌错马”的婚姻游戏的无声控诉。

作者将老女孩比作“蝙蝠侠的小丑”,指出她们作为主流婚恋叙事的 “反派”,本质是社会秩序的镜像。在希腊神话中,涅墨西斯惩罚企图逃避命运者,而老女孩恰恰是主动选择“非命运”的人。她们的存在迫使社会正视婚恋制度的局限性——当“正常”意味着压抑自我,“异常”反而成为清醒的标志。

这种逆行者的姿态,在《她的国》等乌托邦叙事中得到呼应。夏洛特・珀金斯・吉尔曼笔下的女性王国,通过单性生殖摆脱对男性的依赖,虽被视为“性冷淡”乌托邦,却揭示了一个残酷现实:在传统框架内,女性的独立往往需要以“去性化”为代价。老女孩的困境与此类似:她们既要抵抗“必须被爱”的规训,又要承受“背离自然”的指责,这种撕裂感正是性别权力结构的产物。

第二章以“标准问题”为核心,层层剥开社会对老女孩的多重污名,最终指向一个根本矛盾:当女性不再以“被爱”为终极目标,社会便失去了评判其价值的坐标系。老女孩的“无耻之嫌”,实则是对所有“必须如此”的生存范式的颠覆。

作者通过梳理历史与文化中的老女孩形象,揭示其作为“他者”的双重意义:既是男权社会的“祭品”,也是打破规训的“先驱”。在“赏味期限”的焦虑中,她们拒绝成为“过期商品”,而是选择以“完整的自我”对抗时间的碾压。这种选择或许孤独,却蕴含着深刻的自由——当社会不再用单一标准衡量女性价值,老女孩的“异常”叙事,终将成为多元生存的注脚。正如作者所言:“我们可以想要一些不同的东西。”这份 “不同”,正是解构与重构的起点,是女性挣脱凝视、书写自我的勇气宣言。


记录一些笔记

人们坚信,没有女人可以拒绝婚姻生活和(或)家庭生活的吸引力,所以对于那些已经有恋人和家庭的人来说,老女孩身上必须要被贴上或隐或显的缺陷标签,用以证明男人对她们的兴趣缺缺是有道理的。

就像在商业世界中那样,一切都是意志问题:只要女性愿意,她们一定可以变得美丽而性感。无论社会是否谴责使用整容手术或Instagram滤镜的行为,无论社会对漂亮的定义和庸俗的定义是否精确而又不停变化,女性都应该尽一切可能、做必要的努力,使自己自然而然地成为符合社会理想的女性。但老女孩似乎并没有做出这些努力,所以她活该。

但是,那些不想紧跟审美的人会怎样呢?那些不在乎自己是否讨人喜欢的人会怎样?假如她们保养自己并不是为了诱惑异性呢?我们该拿这些“不可救药”的人怎么办?我们啥都不做。

“性冷淡”已成为一种侮辱,主要被男人用来形容在他们面前没有表现出丝毫快感或欲望的女人。他们首先指责的是女人没有赞叹他们的表现。

如果一个女性好像无法享受生活和乐趣(难道生活的乐趣就只有性或食物吗?),那么人们就更要怀疑她们性冷淡了。毕竟,她们见什么都不高兴,所以并不能怪男人没满足她们,这样的解释就能让男人放心了。

老女孩之所以受到批评,是因为她们不需要男人和孩子,而这两种事物本来可以换取女性对家长权威的服从。

人们自然而然地认为她们厌男,甚至打心底里认为她们厌世,无论她们的社会生活、友谊关系和政治参与实际上有多么丰富。从根本上说,人们觉得老女孩就不喜欢人类(这种说法总算比厌男要更好接受一些吧)。

独自生活了这么久,我已经学会让自己成为我最好的伙伴。我很自立,懂得尊重自己、爱自己。我不再等着另一个人来让我完整。我已经完整了。我择偶的标准就是:一个我不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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