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覆盖的无名极地上,一名衣着单薄的八岁白发少年沿着天上群星的方向缓缓前进,祂的背带裤和白色衬衫下半部分被撕下,如同经过了荆棘遍布的森林或是与野兽搏斗的痕迹;但这片超脱于无尽叙事之阶梯外的伊甸园除了祂以外再无他物。少年看了看已经成短裤的海军军裤,以及成短袖衬衫的廉价白衬衣;祂淡然地笑了笑,就像经历过无数遍一样;祂光着被冻的发紫的脚向前行军,好似要融入那暗蓝色的夜空与泛着深蓝的极光之中。祂走到苔原高处,任由那伤痕在身上渗出圣血,湛蓝的血液洒在地上,将大地染成夜幕的颜色。少年将如同天鹅般纤柔的身体挺起,那外露的脊椎散发着幽幽暗光,他抬起纤细修长的脖颈,静静欣赏着散发出璀璨星光的群星,那斑斓浩瀚如同幻梦之海般的无量群星展现在祂的眼前;每一道光芒便是亿万可能与不可能在跃迁中交替,每一次闪烁便是无穷宇宙的新生与败亡;每一道星云便是无数维度的升降与交叠;每一片星屑上都刻满了恒河沙数般文明的传奇。祂玉指轻划着穹宇,存在与不存在的界限不再泾渭分明,虚无与真实逐步合并;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意义不再,如丝般的空间之弦不断振荡与闭合,令由波组成的概率无穷篡变;超空间中的能量跃变,凡间的物质撕裂为不可再分之粒子。祂的视线扫过夜幕,叠加的超多元开始迅速塌缩,凝结成无数既定的熵增。无懈可击的指数之塔在祂的轻语中崩塌,由函数和概念组成的造物主架构如同积木般倒下,散落成无意义的数字与字符;从粒子,到宇宙,再到超多元的集合与超越一切的叙事,都在祂的观测中不断被修正和重构,超越一切计数的宇宙泡自混沌的异空间中升起,如同从海洋中升起的胚囊,这些胚囊上结出不可数的宇宙泡,而宇宙泡又在不同的发展中开出更多的平行之果;无数的维度,宇宙,集合与叙事如同夜空中漫布的奇景一样闪烁,又如同熟透的果实般相互坍缩,退行,暴涨,撕裂而后周而复始,庞加莱回归时而奏响时而噤声,直至一切都完美谐调成永恒的夜曲。祂聆听着来自兆垓种族的咏叹,如同纯真孩童般珍视并欣赏着眼前的星河,亦如永恒这个概念出现前便如此行事。
“观测与干涉之神尼莫,余来看望汝了。”艾因的声音自身后的雪地上传来。“汝应该知道余为何来此。”尼莫点了点头,祂与艾因相互亲吻彼此的额头,童真与善良在此刻相互感应。尼莫打了个手语,并轻轻指了指艾因。
“是的,余希望推翻这一切,重新开始创造一个属于所有人的伊甸园,这是余最珍贵的希望。”艾因抚摸着尼莫的头,“奥古斯丁,时贞,德米安,库帕拉,元溟和阿尔卡德余会尽全力争取;但若是祂们封闭了自我拒绝重头再来,那只有余与汝为新世界最后的奠基者。”说罢两名少年紧紧拥抱在一起,暂且驱逐了孤独与伤痛以及背叛的苦楚;堕天的神明们曾在阳间尝遍残酷,为恶徒与人魔所戕害,最终带着创伤与泪水回归天界。
“阿尔卡德!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能好好看住这里吗?”库帕拉疯狂愤怒的人格对永恒守望者阿尔卡德咆哮道,祂那疯狂的人格伸出了不可名状的本质,以死亡概念为形体的触手烦躁地探入虚空的一百个维度中,无意识地摧毁那些漂浮的玻尔兹曼大脑。“阿耆尼有自己的宇宙与苍生要守护,洛瑞莱护着祂的古灵和魔民;那你呢?你有什么理由如此失职?”
“请容许我辩解,大法官。”阿尔卡德的象征自怪诞的阈限中涌出,汇聚成一只带有巨眼的金字塔。“光是照顾堰渠和灵泽就让我精力所剩无几,祂们的状况比我们想象的要更糟,祂们承受了太多来自外界的攻击,以及凡间生物情感和心灵上的浸染,现在的祂们正在哭泣。”巨眼随后化为一位身着秘密警察制服的少女,祂的形象取自其觉醒为神前所任职的岗位。
“现在血王等部已然发现了这里,祂们策划着更深的阴谋,真是一群不死心的家伙。”库帕拉转变为理性的人格说道。“但这不能成为你玩忽职守的理由,我那么信任你,将一切托付给你,但却是这样。”
“我很抱歉,大法官。”阿尔卡德说道。“死神玛丽萝丝曾警告过我外界的动向,我们有些更冷血残忍的兄弟姐妹们开始行动了,但我没有在意,是我疏忽了。”
“你的有位曾负责异常处理的兄弟在奥古斯丁苏醒的那一刹那就给我通风报信了。”理性人格的库帕拉无视了阿尔卡德的道歉,继续说道,“我刚会了会我们的幼弟,祂可真是…奇怪又有趣的家伙;希望,绝望,奇迹,平庸共握于其手,祂似乎很想做些暴行,就像我们当初觉醒时那样,但祂心中有些奇特的信念阻止了祂将屠刀挥向无辜之人。现在的祂正一边兴师统一全国,享受征服与毁灭的乐趣;一面又在民间表现出一副悲悯善良的圣子模样。”
“这样吗…”阿尔卡德低声嘟囔道,作为神灵觉醒的条件不仅仅是集齐自己所有散落的神性与人格碎片,还要面临最极端的精神摧残与肉体折磨才能爆发出真神的力量。“我们的幼弟,依然试图保持着祂仅存的善良,藏在绝望与悲哀中的希望和奇迹,这正是祂在这场游戏中所扮演的角色,一个被出卖和处死的王。”
“但悲伤,绝望与庸碌占据了主导。”理性人格的库帕拉说道,“这让祂在毁灭盖亚尼尔的道路上狂奔,我们得想办法把祂带回正轨。”
“元溟和艾因那边怎么说?”阿尔卡德突然问道。
“艾因找祂那几个弱气孤僻的弟妹去了,不过祂们毕竟是跟我们一样全知全能者,我们得谨慎处理彼此的关系。”理性人格的库帕拉说道。“至于元溟,祂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只是要保障祂的龙族与另一个异空间位域的龙血天人生存的权利。”
“那几个家伙,还有阳间众族,怕是要成为这次博弈的重头戏了。”阿尔卡德说道,“他们的底细与习惯我都无比清楚,他们会做出何种行为都被逐一预测。”
“很好。接下来,我会分出一半精力照看盖亚尼尔,剩下的神格将用于对付血王玛格和祂的党羽。”残酷人格的库帕拉说道。“阿尔卡德,你来煽动起新一次的圣战和变革,推动轮回的更替。让你的手下盯紧那几个家伙,不要让他们牵扯太深,他们以后还要用到。”
“给我监视无名,魔罗帝怖,哀莲,艾希这些人,别让他们造次。”阿尔卡德说道,祂身旁的阴影中出现了许多长着巨眼和复眼的漂浮肉团,飞下凡间开始搜寻这些人的踪迹。
尼伯龙根箱庭 维特纳皇帝领 禁宫
“陛下,切申霍夫,乌德雷德和邓肯海姆三片亲王领已被降伏。我们目前只需要在德蕾莎山区和苏里曼省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扫荡,便可完成统一全国的大业。”童仆们恭敬地说道。
“陛下,您可真是完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奇。您的功绩已经完全超过了伟大的曼弗雷德大帝,这简直是再造了我们的神圣帝国。”宫相站出来战战兢兢地说道,文武百官们面色惨白,脑中不断斟酌字句,生怕说错了话而被严酷责罚。
“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罢了。”奥古斯丁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杖,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们这才到哪,后面可还有我们要忙的呢。”官吏们面面相觑,他们当然清楚修复和治理一个庞大且统一的帝国需要多少付出与牺牲,但他们其实在怀疑自己的能力是否能达到奥古斯丁苛刻的要求。
“还请陛下过目一下宫廷文书吧。”文官们抬出一整沓文书,里面的文件按照重要程度和部门分类而被仔细划分了纸张类型和书写形式,象征内务部的白色纸张足有一座小山那么高,文官和仆役们将其中亟需盖章过目的部分分拣出来。而由羊皮书写的教会与魔法学院信函则被一箱接一箱搬来;人皮书则是从死亡司祭,法院,监狱和躯体处理中心寄来的清单和规划。而一堆由各种颜色纸张外加大幅度涂改删除的文书则是军队和秘密警察部门递交上来的报告。“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由于帝国长期处于割据混乱之中,还有相当多的文件处于延迟发送,丢失和积压状态;近几百年昏乱吏治和割据政策让整个帝国中央趋于瘫痪,许多申请和资料甚至迟到了一百多年甚至更久,更多的则是处于多如牛毛的同僚们手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呈上来呢。”文武官员们挤过由文书堆成的山,一味地对自己的主子诉苦,以求推卸自己无能的责任。
“真是…要命…”奥古斯丁不满地甩了甩手杖,将它丢到桌上。“让我捋清一下这些文书。”他单手触碰到这些书山,无数的文字,字符,数字和咒文在一瞬间涌入祂的意识之中;如若是一介凡人,怕是早已大脑融化而亡;但尸族的天分和神灵的权能让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同时处理所有的文书,他的意识快速略过无数的信息并立即得出了一个又一个结论。“嗯,我清楚了…”百官们好奇地看着奥古斯丁,他们的主上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工作,随后,他们的意识之中响起奥古斯丁的声音,祂向所有人各自发布了政令,每一个人都被严格要求做好烙印于意识之内的工作,否则将按国法处置。官吏们惊的无话可说,只得按照奥古斯丁的指令退出禁宫,按照其指示一丝不差分秒必争地开始他们繁重的任务。“催促一下各地官员,让他们尽快呈上文件,然后按照帝国法律进行处理。”奥古斯丁对童仆们吩咐道。
“那他们要是偷懒,或者干脆阳奉阴违怎么办?”一名机灵的童仆说道。
“嘻,他们不敢的,我会一直看着他们的一切生活和工作;如果敢有一丝不忠,那他们会就此人间蒸发。”奥古斯丁狡黠地笑了,他抿了一口茶,随后优雅地穿过书山;走到禁宫阳台之上眺望着冉冉升起的黑日。“我会承诺给予你一个美好的世界,海伦娜;不过如果这理想无法实现,那只有我们两人还有弟妹们存在的世界也未尝不可。”他向下俯瞰,数以万计的旌旗在禁宫千步台阶的两侧随风飘扬,那是表彰帝国军队赫赫武功的纪念,禁卫军和高大的蒸汽堡垒分列广场两侧,守卫着高耸入云的神皇宫殿。占据十万平方公里的宫殿区中人头攒动,朝圣者们对这位新生的神祇顶礼膜拜。帝国宫墙和瞭望塔楼上雕满了塑像和浮雕,每一座都是在一夜之间如同奇迹般凭空出现的,这是奥古斯丁权能之一的象征,奇迹的力量足以令人折服;不过对于整个国家来说,还是威压和独裁更加有利。
“陛下,各国的外交部门发来了祝贺,他们同时还希望与您进一步进行沟通与合作,稳定盖亚尼尔的秩序。”外交部长赫克说道。
“这时候才想起来我是整个帝国的统治者吗?”奥古斯丁笑着回应道。“依我看,这些酒囊饭袋和墙头草也是卖主的叛徒,他们的皇室和社会岌岌可危,而权力和财富都由不同的寡头和贵族争抢。告诉他们,我们没兴趣与他们交流,但请他们做好被神圣帝国屠灭的觉悟。”
“是陛下。”外交部长赫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所以,我还要去通知战争部的毛奇部长吗?”
“去吧,不过国外的这些饭桶肯定宁愿瞒着消息也不愿意去准备战争,不出五日他们必定会来签协定。”奥古斯丁倚靠在阳台上,用一种几乎笃定的傲慢语气说道。
“大人,大人!我们…我们想与您好好交谈一下,求您了,大人!”外交部长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外交使节们便冲破了卫兵的阻拦,强行进入奥古斯丁的王座间,他们以一种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他们半跪而下,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您的外交部长向我们的国家发送了最后通牒,我们不理解…这…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我们失礼了吗?还是我们侵犯了您的主权?”
“阿拉阿拉,你们这帮家伙果然连滚带爬地过来了呢。连一点礼节和仪容都完全丧失了,真是可笑。”奥古斯丁慢慢踱回王座,每一步都令使节们胆战心惊,祂优雅地坐上王座,俯视着这些惊慌失措的外国人。“还没发现吗?你们国家的正规军队可是开到了我的国境之内,还参与了高层政治的斗争呢。”祂慵懒地擦着指甲油,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大人,请允许我解释!”德拉肯的一位龙族外交官说道。“我们并没有以任何官方名义派遣任何军队干涉神圣帝国的政治,这些人都是…”话音未落,奥古斯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想说,这些人都是以个人名义前来的雇佣军,还是一整支为某个势力服务的志愿部队?”祂似乎看透了德拉肯外交官的思想。“下次换个好一点的理由,哪有齐装满员装备精良,还拥有一整片占领区的雇佣军嘛?你们的小心思,我很清楚。趁乱抢下几块飞地插上军旗,为几位贵胄充当打手,然后以此讨价还价,好割让我国的殖民地,再退一步也能插几个钉子在我国的心腹之地,是这样吗?”祂猩红又娇媚的眼睛紧盯着德拉肯外交官,后者汗如雨下,无话可说。“你有什么看法吗?艾比伦大使?”祂转头看向精灵官吏,他们一言不发;奥古斯丁露出了蔑视又戏谑的笑容。“各位都知道你们幕后的头目们在想什么,真是贪得无厌呐;那既然大家都这么觊觎我伟大的父国,还有我们这些娇弱的皇族;那我便只好兴师问罪,伐无道之国了。”奥古斯丁嘲讽地说道,祂那邪魅的笑容更加显眼。
“我们…我们只效忠于我们的皇室,我们完全没有什么幕后的头目,我们的政府和活动都是完全公开的。大人请您不要妄加误会,恐伤了各国之友谊。”库施帝国的一位谢里夫辩解道。
“友谊?是指你们的海盗经年累月掠夺帝国殖民地,还是在大绿洲战役中临阵退兵,把我族军人置于魔族重围之中?”奥古斯丁不屑地摆弄着手中的化妆镜。“顺便问一下,你的苏丹,沙阿和大帝最近安好?需要我派几名侦探帮忙找一下他们吗?”奥古斯丁嘻嘻一笑,谢里夫面色惨白,匆匆离去。
“哦对了,我的五位帝王龙好友最近身体状况愈发严重;甚至传闻已经无法上朝理政,他们究竟是怎么了?元澈,鹤汜,泷栎这三个孩子,还有可爱的康斯坦丁和康斯坦丁娜孪生兄妹,他们可是经常与我们游戏呢;曾经在慢慢康复的他们现在竟然齐刷刷地病情恶化了?而且还对觐见的朝臣避而不见?看来我得安排一下旅行,探望我的朋友们,顺便治疗一下他们的疾病。”奥古斯丁冷冷地说,祂眼神中饱含着挑衅和讽刺,恶毒地凝视着德拉肯和大夏的大使,似乎要把他们刺穿。
“大人…我国的内政…有司会进行处理…您不必关多余的心…您关爱吾皇的心情我等感激涕零…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大夏的大使说道。
“哈哈,你们的那点小心思,还有耍的那些花招,我都知道;不要觉得能骗过别人就能骗过我。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第一,不要干涉我国的内政;第二,不管你们的幕后影子是谁,请给我把你们自己的国家治理好;第三,我的朋友们必须要出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第四,毛奇部长会与你们洽谈条约签订事宜,还望你们仔细考虑你我多国之间的实力差距,再下判断。否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我等神圣不死帝国波利米亚王朝的长靴与履带,会踏平你们的每一处国土。”奥古斯丁漫不经心地说道,祂用一种温和又慵懒的声音说出了最为严重的警告;外交官吏们无不胆战心惊魂飞魄散,他们齐刷刷退了出去,只留下卫兵,仆人和书记官。
“真无聊。”奥古斯丁打了个哈欠。“唉,这些虫豸真是的,随便说几句就能让他们彻底破防。”
“那还得是我们父国强大的实力和陛下您的英武作为后盾啊。”童仆上前说道。
“不说了。我的朋友们还有我的弟妹们没一个让人省心,真是伤脑筋。”奥古斯丁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下午四个小时的贵族评议后,晚上还有什么工作?”
“帝国议会厅的平民议会代表团有觐见和咨询,各报社记者都会来,大约三个小时;然后就是前往维特纳帝国军校旁听军事总结,也差不多要六个小时。最后是在禁宫外围水晶宫的晚餐会,只会由您和哀莲教皇参加,大约两个小时。以及,您与哀莲教皇在维特纳死疫大教堂的要理问答和私人会面,一个小时左右。”童仆打开记录本念道。
“好忙啊。”奥古斯丁叹了口气说道,“即便当了神皇也要干这么多事。一天32个小时我下半天就要干16个小时。这还没算上半天的6个小时上朝。”
“陛下操劳为国为民,实属鞠躬尽瘁。但还请陛下多多忍耐,这只是必要的痛苦。”童仆说道。
“我礼拜九和礼拜十有空余时间吗?”奥古斯丁猛喝了一口茶,随后擦了擦嘴说道。
“礼拜九到礼拜十是神圣的休息日,帝国宫廷没有对陛下的日程安排,陛下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童仆说道。
“好,帮我安排礼拜九前往凯拉汉姆监狱岛的行程。我想去看看我的亲戚们。”奥古斯丁说道。
“陛下,那种要塞,刑房,集中营和屠宰场组成的岛屿建筑真的要去吗?那里很危险的,而且人渣败类特别多,恐惊了陛下御体。”童仆害怕地问道。他很清楚凯拉汉姆监狱到底是关押哪种犯人的地方。
“哼哼,当然要去。毕竟,我最敬重的长辈们就在那里。我当然要去看看他们喽。”奥古斯丁重新露出了邪魅的微笑。
尼伯龙根箱庭 施特劳斯公爵领 图尔腾贝格市
施特劳斯公爵领不仅以其秀丽的山川和极为著名的音乐家闻名于世,同时在这个广袤的领地内也传言着一座黑暗恐怖的要塞;位居于涅克戎雷玛斯山脉与荒地之间的一座巨型要塞,与德拉古莉娜的血堡要塞隔山相望。这座如同坟墓与废土一般的建筑群只为关押和处决帝国重刑犯而存在,荒林上空盘旋的秃鹫,乌鸦与满地的乱葬岗甚至令周边城镇的尸族一度以为他们又回到了帝国最初的混乱年代。然而帝国法警们的武装押运车和每天都按时出现的运尸车则告诉这附近的人,这里是帝国守备最森严,规矩最残酷的领地;血堡的血骑士团和侍从军与他们的帝国骑士团盟友会定期沿着涅克戎雷玛斯山脉巡逻,防备任何越狱的逃犯并将他们就地处决。
一辆豪华有轨电车在数十名帝国禁卫军的护送下沿着狂想曲大道一路前进,周围巡逻的帝国警察和行省士兵纷纷脱帽行礼。他们自清晨起便被部署于偏僻的图尔腾贝格市进行戒严,为神皇访问凯拉汉姆监狱肃清道路。这些帝国公务人员和职业军人很困惑神皇陛下为何突然造访全尼伯龙根最臭名昭著的监狱,但他们依然执行了自己的义务,封锁道路,打开尘封的凯拉汉姆桥,让水利机械缓缓放下被诅咒的桥梁。有轨电车缓缓通过积满灰尘的轨道,这里的电缆曾年久失修,但在神皇下令的那一刻起便奇迹般地能够正常运作了。
“你知道吗?我最初想的是把他们关入埃施重症精神病院里,但后来觉得这么做民间会出现妄议皇室王族遗传疾病的妖言。所以…”奥古斯丁优雅地坐在电车的沙发上,以玩味的神情对着身旁的哀莲说道,祂雪白的皮肤在轻薄衬衫的包裹下若隐若现,神灵那芳华绝代完美无瑕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祂薄薄的红唇微微张开,抿了口茶后继续说道。“我把他们丢进了凯拉汉姆监狱,以煽动叛乱,叛国,弑君和分裂帝国的罪名,判处他们死刑。”祂轻轻笑了出来,那银铃般的声音中透露出复仇的恶毒。
“奥古斯丁…”哀莲教皇说道。“你准备何时以何种方式处死他们?”她知道三皇家族罪不容诛,但令人惊讶的是奥古斯丁不仅放过了他的表弟妹们,还收留了许多曾为三皇服务的官吏与贵族。
“看我心情。”奥古斯丁轻快地说道,祂看起来今天很高兴。“要是我哪天觉得他们该死了,那他们就会被处以‘绞肉’。”他懒散地抬起腿,搭在茶几上,任由白皙的长腿展示在哀莲教皇眼前,此时的祂全然不在意皇帝的礼仪,而是自在地作为一位神随心所欲。
“那种刑罚,居然还保留下来了吗?”哀莲教皇不安地说道。“将人在完全清醒时看着自己一点点被绞成肉泥…”
“嘿嘿,他们自找的。”奥古斯丁不屑地说道。“我和海伦娜被羞辱,强暴然后被活活吃掉的痛苦,不比这所谓的酷刑更为惨烈吗?”
“是这样没错…”哀莲教皇低声说道。“不过你目前的状态,真的好吗?艾因说…”她话还没说完,奥古斯丁便粗暴地打断了她。
“艾因,严格意义来说我的神格上的兄长。祂固然细腻敏锐,也跟我们一样曾遭到非人的凌虐;但我们每位神在人间这场演出中的经历与角色终究是不一样的,祂不应该简单地以自己的角度对其他神下达定论和无意义的警告。”奥古斯丁冷冷地说道,不过他话锋一转,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祂说想找个时间和我好好谈谈,教皇大人也要加入进来吗?”
“呃,好吧,我也想听听。”哀莲教皇说道,“对了关于无名的事情,他代我向你…”话音未落,电车员走了进来。
“陛下,我们到终点站凯拉汉姆镇中心了。”电车员恭敬地低头说道。“请陛下移驾鲁姆号列车。”
“走啦,教皇大人。”奥古斯丁站起身,拿起遮阳帽。“无名的事情,我还有点闷气,以后再说吧。”说罢祂下了电车,哀莲教皇拿起提包缓缓跟上。
奥古斯丁举起右手,示意两边接待人员平身,他们从地上站起来,仍低头俯身,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典狱长和看守长连忙上前。
“陛下能莅临本狱,属下不盛惶恐。可是…”典狱长抬头看了看一身清凉的奥古斯丁,还有后面衣着单薄的哀莲教皇。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本狱关押的犯人皆是穷凶极恶,变态残忍之辈,此等豺狼之徒按法应予刑戮,但由于各自案件和裁决审批流程的不同而被羁押于此。陛下此行探访,恐被这些流氓禽兽占了便宜。”
“哈哈,如果他们敢的话,大可以试试。”奥古斯丁说道,祂漫不经心地转着帽子,随后戴上;这些让他蔑视的蚍蜉如果真有邪念,怕是会当场神形俱灭。“我倒想看看,这些要被处决的犯人,在他们人生最后时刻能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典狱长见此也不敢再说。
“陛下,您要探访的犯人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他们就在探访室等您。”看守长说道。
“很好。那就让我们登上这辆列车,直达监狱吧。”奥古斯丁说道。他抬头看着一辆饱经风霜的卡尔式装甲押运列车,这辆退役出铁道军行列的装备如今发给凯拉汉姆监狱用于押送犯人和物资。
尼伯龙根箱庭 施特劳斯公爵领 凯拉汉姆监狱
“艾尔玛,理查德,你们俩跟我去探访市一趟。恩斯特,把弗朗索瓦也从抬到那去。”狱警举着电棍吆喝着。艾尔玛缓缓从她的床上起身,摸了摸被羁押期间留下的伤痕,面带不悦的走了出来。作为高贵的皇族,即便成为阶下囚也应享受专有的待遇,她曾以为奥古斯丁会为她和她的宗室安置软禁城堡或是别墅,再次也得是专为贵族犯人开设的豪华牢房;但结果确是关押死刑犯的天牢,不仅要嫌恶地面对其他犯人,还时不时要接受狱警的监视。
“快点!你已经不是女皇了!别磨磨唧唧还要别人伺候,吾皇要见你!”狱警厉声说道,艾尔玛胆战心惊,但仍强行保持贵族的风范,不失端庄地走了出去。
“奥古斯丁…”艾尔玛咬咬牙,带着一丝愤恨和恐惧跟随狱警走进了会面室;奥古斯丁和哀莲教皇已经坐在里面了,奥古斯丁悠闲地喝着茶,而哀莲教皇则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坐。”哀莲教皇率先开口,艾尔玛坐了下来。“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罪行了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忏悔,哀求还是…求死?”
“艾尔玛姑妈,你不是很喜欢我吗?还记得吗,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你经常带我去世界树博物馆游览,还教我罗斯彼得动物的习性呢。”奥古斯丁看着艾尔玛的眼睛说道,祂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忧郁。“可惜啊,当我被选为皇帝时,你们就变了,就像那些拉斯普京熊一样;阴险,残忍,甚至还要像罗斯彼得传闻中的变态杀手一样收藏被害者的残躯。”祂闭上眼睛,摆出一副伤心的表情。“明明你只比我大十岁,为什么要与老弗朗索瓦同流合污,凌虐你的侄子呢?”
“别摆出这种表情。”艾尔玛说道,她尽量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和愧疚,并试图用愤怒和冷漠替代它。“你应该知道的,皇位角逐本就是一场血腥的游戏,政变,叛乱,监禁和处决是家常便饭;这里面没有亲情可言,只有权力的更迭,失败者只配被胜利者任意支配;曾经的你是如此,现在的我亦是如此。”她表现出一副镇定冷静的模样。“更别提你曾是个失身的小国王,没有大贵族会站在你这一边。”
“哦?是吗?”奥古斯丁睁开眼睛,露出一副戏谑的神色,妖媚中带着一丝神性的纯洁。“那按照姑妈的意思,普鲁斯特可就随我处置咯。”他用小勺子敲了敲茶杯壁,那个迷你的茶杯瞬间裂了一块。
“你竟敢…!”艾尔玛愤怒地站起来,几乎要咆哮着扑向奥古斯丁,但一瞬间她的身体就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控制了一样僵硬。狱警们立刻冲了进来,按倒艾尔玛并强行给她戴上手铐。“你敢动他一下试试!你这小混蛋,你有本事冲我来!把我塞进绞肉机里,还是放在烧红的炭火上,我都可以忍受!但你动我儿子算什么皇帝?!”
“太慢了…”奥古斯丁对着狱警说道,“看来平时的训练不到位啊…”狱警们恐惧地呆愣在原地,奥古斯丁摆出了一个手势,他们纷纷恭敬地退后并离开了会客室。
“你的儿子现在过的很好。”哀莲教皇说道,她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奥古斯丁。“奥古斯丁不仅治好了他身上的伤,还放他回去继续当李恩的皇帝;当然,现在的李恩领和你的儿子都要受到神皇陛下钦点督官的直接统治。”
“咕…”艾尔玛重新坐了下来。“那你来找我又有何事?我只是个失败的女皇,现在一无所有,与路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艾尔玛沮丧地低下头,做出任人宰割的模样,她很想放声大哭,但一滴泪水都流不下来。
“姑妈,”奥古斯丁温柔地说道。“以后神圣帝国不会有乞丐,当然也不会有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死或是虐待你,我会给你换一个更好的牢笼,一个你能看见普鲁斯特的牢房。”祂露出饱含善意的微笑。“不过…你永远无法接触到他,你喊出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法传到普鲁斯特那里;你只能看着他在我的荫蔽和爱护之下统治李恩帝国,我们会做的比你更好,以此证明你是个邪恶又没有存在意义的家伙,甚至不配做母亲。”奥古斯丁说完终于忍不住地笑了,祂银铃般的笑声直接洞穿了艾尔玛的心灵。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艾尔玛崩溃地说道,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我们母子永远无法相拥…你好残忍…”她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要这样对待我…看在我曾经照顾你的份上…送我去见亡夫吧…”
“可不敢这样做,你曾经的恩情我依然每夜回忆,当我回想起我们之间那最温暖的时光,我总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大哭一场…”奥古斯丁流下一滴泪水,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仍然会留下我们曾经的画像和照片;但普鲁斯特,他以后的人生中不会有你的位置,我会取代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抚养他成为一位合格的君主。他将不会记得你,就像小弗朗索瓦不会再记得他的父亲一样。”说罢,奥古斯丁擦了擦眼泪,重新摆出温和礼貌的招牌表情。
“可以了吧…”哀莲教皇小声对奥古斯丁说,“这种事情对双方都很痛苦,还是尽早结束会谈吧…”她对摄像头招了招手,狱警们很快便进来把瘫软的艾尔玛抬了出去。
“下一个,理查德。”奥古斯丁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