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萬有引力
在陽光下閑庭信步,內在有一個聲音告訴我「留意生活中的一切線索,都是通往我的靈魂召喚之路的蛛絲馬跡,或者說是全息影像圖。」
我進了一家超市,之前從未留意過冰櫃上有紅色的長龍,而今天卻發現它在直直的看著我。
真有趣,於是我繼續往前行,發現周圍的人寥寥無幾,出於一種奇怪的原因,我發現這是不尋常的事情,因為今天週末。
付帳的時候,意外看到數字199.9。嗯哼,重複數字正在給我暗示。
將拖車推出超市時,看到所有的推車,不僅僅是我手上這一台,而是所有的,都換成了全新的。
以前那批吱吱啞啞,髒兮兮的舊推車全部消失了。
騎上單車回家的路上,在一處攔車桿那準備停下,想要搬動車子越過去,這時才發覺,居然被截斷了三分之一,可以容我的單車剛好穿過。
而在上次我來之前的所有時間裡,這裡一直都被攔住了。
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又非常尋常,前者是因為我在刻意留意,後者是因爲自己如果像往常一樣不帶著絲毫覺知出門的話,便也不會產生任何異樣的感覺。
這時我突然接到以然的電話,他說給我準備了晚餐,讓我回家吃飯。其實我都很少有機會與他共進晚餐,一是因為他的工作性質,二是因為公司距離實在太遠。我都從未有過什麼印象他在家吃晚飯。
在這裡我也是震驚了一下。
在飯桌上他滔滔不絕地講著工作上發生的事情,其實我完全沒有在聽,因為實在是不感興趣,但又不想掃興,因此也就佯裝自己有在認真聆聽。
他眼中閃著光「你知道嗎?我.....」
我不記得他說了什麼,但我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光裡有著希望和天真的燦爛,似乎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最未經歷世俗打磨的孩童。
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眼睛了。
晚飯後,我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靜靜地凝望著桌上的白熾燈光,窗外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雨。
雨水的味道逐漸充盈入房間,包圍著我的頭顱,進入我的身體。
回想起那麼多「不算愉快」的過去經歷,現在看來,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作繭自縛」。
一定是認為平淡的日子太無趣了,於是就要找一個點出來挖,越挖越發現跟自己期待的不一樣,於是開始鬧情緒,於是將自己戴上「受害者」的頭銜哭得死去活來。
我人生中遇見過第二位喜愛給自己戴上「受害者」標籤的,偏偏是生我養我的這一片土地。
因為我在家鄉博物館看到了,每五句話就有三句話是「列強侵略我們」「列強掠奪我們」「我們淪為⋯⋯」
而我如果把自己設想為「施害者」的一方,會不會發現其實也很符合呢?
我沒有敢往下想了。
其實,不得不說,無論是發洩情緒,還是把自己當作受害者,似乎都是一件有癮的事情。
在當受害者的時候,我會認為自己不用負任何責任,全部都是外界的加害,會讓自己引起他人的同情,甚至「神」的憐憫。
通過「可憐」「被同情」來換取愛。
通過自己無辜,自己被傷害,而反讓他人內疚,以此來「傷害對方」。
這遊戲玩膩了麼?
很難說。
我嘆了一口氣。書房門突然被打開,以然往門內送來一杯水,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我面前的筆記本。
我沉默的接過來,繼續在燈下放空。
「現在這樣的狀態,為什麼我會不甘於此,一定要把日子過的充滿了各種劇情,內在鬥爭,以及相互之間的間接攻擊呢?」
線索。
對了,我應該去找線索。
我直起身,隨手從書櫃上取下一本書,隨意翻開一頁,
上面寫著:
「當你不理解生命的時候,停下來,什麼都不去想,僅僅是給自己幾分鐘的時間平靜。再拿出一張紙,慢慢畫出第一個大圓。接下來,取出一直你喜歡的彩色水筆,將這個大圓裝飾起來。直到滿意了為止。」
於是我照做了。
在夕陽下的書房裡,靜靜的,只聽得到筆尖在紙上划過的聲音。
畫的時候,絲毫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也沒有任何「浮躁」「外求」的模式在抓控自己。
這時我想起了丘吉爾的一篇「談寫作」。
他說,當他在寫作時,即使世界毀滅,他都不在乎了。
是的,當我在畫這顆圓的時候,山崩地裂,也僅僅是身後之事了。
時間,對我來說形同虛設。
畫完後,我滿心歡喜的將它存放在我的盒子裡,打開了我的郵箱。
是玄學大學發來的,上面印的是校園文化節的活動,看上去有許多我還沒有嘗試過的項目,包括薩滿教的文化儀式,印度占星,以及靈魂寫作的作品展等。
於是我將日期馬克在了我的行事曆中,滿心期待那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