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鬼和狐有格外的幻想和喜欢,源于我的启蒙不是“人之初,性本善”,也不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而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上学迟,但读书却不晚。
起初是连字都不认识,更谈不上懂。家中有上辈人留下来的《康熙字典》、《辞源》、《辞海》,好大几箱子。于是就开始记一种查字的口诀:一二子中三丑寅,四卯辰巳五午寻,六在未申七在酉,八九戍部余亥存。字典由韵反切,以韵释义;辞典以义及韵,也是反切。
就这么捧着《聊斋志异》一个字一个字查、一个字一个字认,一天能记住两三个字,一年下来也认识了不少,我开始可以看得懂《聊斋志异》了,那些鬼呀、狐呀就在我一个字一个字查辞典中慢慢丰满起来,特别是那些鬼,很是调皮,招惹一些深夜苦读的寒门弟子或是落魄书生。每每读这些情节时,并不觉得阴森恐怖,而只是觉得那是鬼儿制造的恶作剧。
狐仙就更令人着迷,她不但会法术,还风情万种,大多是为了报答当年救命之恩或是什么一见之缘的。
当《聊斋志异》看完后,我便喜欢上的鬼和狐仙,总觉得那个晚上看书的时候会有一个鬼跟着风飘然进来,捣乱我看书。乱翻着我的书页,吹灭我看书的如豆的油灯,吐出长长的小舌头来吓唬我……当我发现她时,她却飘然而去。或者是狐仙从墙上的画中走下来,从门缝中爬进一只狐狸扭身一变,咚咚两声敲门后推门而入……而最终没有遇到。
最后看了一篇《捉鬼射狐》,才知道那鬼、那狐是人间最美的人儿,只不过不敢在人世间露面,一露面儿,就会被世间的历鬼恶狐捉了射了,不得全尸魂魄消散,所以她们只好静静地躺在蒲老先的书中,守着千年万年的快活。
当我看到童年看过的工具书时,记起当年油灯下与蒲老笔下鬼狐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