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喜欢帮我做事。我洗碗,她帮我冲水。。。我收拾衣服,她帮我叠起来。。。我扫地,她帮我擦桌子或拿撮斗。
那天,我在洗衣服,她乐颠颠的跑来帮忙。。。她奶奶说,你别掺和了,一会儿袖子湿了,鞋子湿了……她不管不顾,执意要洗。。。我一般不阻止她,通常会给她手帕之类的小件,她洗的很认真,打上肥皂,满足的看着一堆堆白白的泡沫,反复揉搓,过水,还要自己挂在衣撑上晾晒。。然后再跑过来帮我……我不拒绝,她很开心,奶声奶气得说:妈妈,你也有小帮手了,我很乐意帮你。。。
她陪我洗衣服的情景,会不自觉的让我想起我的小时候。。。。。
小时候,家里没有自来水,离家一里多地有一口公共水井,吃的用的水都要从那里挑回来。每天早上或徬晚,一般是左邻右舍家家户户挑水的时候。我家一般是老爸挑水,他每天都起的很早,大概五六点钟就会去挑水,有时候妈妈也去挑。等稍大一点,有时看妈妈太累,我也会逞强去挑几次,照例是一个扁担挑上两小半桶水,不会像大人那样单肩挑,一般是平放在双肩,弓着腰,趔趄着,且要中间歇上几歇儿才能到家。
如此挑回去的水,洗衣服自然是不太舍得用。好在离家两里地就是水库,那时候水还很清,我们经常端着盛满脏衣服的脸盆去水库边洗。。。夏天去洗,不仅是洗衣服,整个人都得在水里泡着,拿着衣衫在水中央漂洗的样子如今想来也很是畅快。。。无论洗几件衣服,都得泡到饥肠辘辘才舍得离开。。那时还不知道有没有防晒霜,也顾不上在水里出来进去被晒得油光发亮的皮肤了。。。春日和秋天也会去洗。。。最难过的还是冬日,水库里的水,不像地下泉水带着大地的体温,冰冽冽的刺骨,棒槌和着寒风,洗完衣服,那手基本都被风刀子给割裂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个临近春节的寒冬。那时候爸妈都是村里小学的代课老师,每月大概十几还是几十块钱的工资,还总拖欠着不发…大概是为了趁着假期挣点钱好过年,他们从水库养鱼的老板那里兑了几百斤鱼,拉到县城的集市上卖。随处可见的鱼市,加上缺乏生意经验,他们的买卖自是不好做。依稀记得,几天的辛苦之后,他们卖鱼所得基本与成本持平。
忙完了那场只赚了经历的生意,已是大年三十儿了。但他们并没有很沮丧,可能人生的磨砺早已让他们对生活的不易有了免疫。。
还记得那个旧年仅剩的一天,妈妈匆忙做了些过年的吃食儿。一直到晚上,才来得及坐下,但等待她的还有那一堆来不及洗的衣服。。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要穿新衣过新年。妈妈说,咱可以没有新衣,但至少得穿的干干净净,不能把旧年的污垢带到来年。。。虽然很累,妈妈还是决定把衣服洗完再休息。。。冬日的夜很静,只有或急促或悠远的鞭炮声不死心的叫醒着来年。。我也搬来小凳子,陪着妈妈搓洗衣服,或来来去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那晚的灯光很暗,火炉里的火苗温暖的跳动着,妈妈提议让我唱首歌,我竭力的搜索,也只记得初中课堂上学到的零星片段,妈妈却听得津津有味,不断鼓励我:唱吧,一两句也行。。有时候她也会唱几句戏,是那个年代人们口口传唱的经典。。那个时候,真想自己是个麦霸,可以给妈妈创造出“一个人的春晚”。。。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那个冬夜里母女相伴的情景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在女儿奶声奶气跑前跑后乐颠颠给我当助手的今日,蓦的映照出温暖的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