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代,我们家有块菜地,在珠江支流的岸边。
菜地离我们家有一段路程。
那时候,如果走路或骑单车前往,需要坐渡船过河。
渡船是那时候的岭南水乡特色。
在珠江支流,宽阔的河面上没有桥。两边河岸都设有埗头,有一艘渡船,一个负责摇橹的船夫会将过渡的人们送到河的对岸。
我们却更喜欢划自家的小艇前去菜地,因为可以摘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放在小艇划回来,还可以送到菜市场上卖。
这块菜地的位置很独特,地处一个叫北丫蕉雨的地方,这是当地镇街八景之一,写入了地方志。
这个地方,四面环水,周边空旷,地里种了大片的香蕉林。
每年春天,梅雨季节,这里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大片的香蕉叶上,回声再从周边传回来,雨声悠远、清脆,十分动听。
我爸爸之所以在这里种菜,是因为这里是北丫蕉雨,可以常常来这里听雨声。
菜地靠大河边的一角,爸爸用竹子和树杆搭了个棚子,里面有床,铺了凉席,可以用来午后小息。
棚子里有一个小炉子,爸爸会在这里给我们煮菊花茶和果茶。
菜地里,我们一年四季都可以种瓜果蔬菜,还可以种豆子。
我们在这里种生菜、菜心,在田间河沟里种通心菜。
一大片菜地,蔬菜长势喜人,绿油油的。
我们在菜地里插上竹杆,绑上稻草人,还给稻草人披上雨衣,以此驱走偷菜吃的小鸟。
曾经,周边的工厂区经常有人趁半夜过来偷菜,直接用镰刀割走所有青菜。而且是惯偷,破坏性极强。
爸爸很怒火,便在菜地旁边竖了一块牌子,写上“青菜刚下了农药,偷菜者后果自负”之类的话。
爸爸说:不能真的下农药,否则偷菜者没看到牌子会出问题,这一招只是希望偷菜者有所收敛。
自此,偷菜者确实少光顾这片菜地了。
菜地边上的河沟,有水,我常常在这里抓鱼。但临走前,会把抓到的小鱼在河沟里放生。
我们还在靠河沟的地方搭起架子,种些青瓜、白瓜、水瓜、荷兰豆和豆角等。这里便于浇水。
爸爸在河沟里支个架子,放个网兜。我和妈妈会把摘好的青瓜、白瓜放在网兜里,漫过河水,拿上来凉凉的,很好吃。
少年时代,我常常跟着父母来这片菜地。挖地、播种菜籽、除草、抓虫,我都会干。
这期间,也有开小差的时候,追蜻蜓,抓螳螂,捞小鱼,摘野菊花都是常有的事。
如今,菜地没有了。房地产商在这里建成了高档住宅区。
当年的渡船早已不见了,河面上有宽阔的桥面车道。
但少年时代的菜地,在记忆中,印象深刻。
就是这一份田园风光,让我的内心多了一份诗性,让我的记忆多了一份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