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几个橘子去

最近网络上流行一个段子,“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说这话的人是想占个做父亲的便宜,此梗源自朱自清的《背影》。父亲在送别作者上车的时候,为了给儿子买些橘子,说了这句话,然后他上下月台,翻越栅栏,穿过铁道,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作者在父亲买橘子的背影下,忍不住“我的眼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当时看完段子后也是一笑而过,后来又找来朱自清的文集,重读了《背影》,居然也几次湿润眼眶,于是就在网络上发起了征集,“父亲的哪些瞬间让你热泪盈眶”,收到的回答不少,颇有感慨,摘录几例分享。


  @巫师

03年冬天,我从内地转学来到西北的一座小城,当时正赶上第二学期开学,父亲骑自行车载我去插班报名。临行前他穿了军绿大氅,戴了很厚的手套,把我也裹得只露两个眼睛。在内地从未感受过西北的干冷,第一次体会到寒风刺骨,半路上他停车把大厚手套给我戴,我就这样戴着双层手套抱着他坐在后座上。

过一个涵洞上坡时,我明显感到车速慢了下来,我说要下车走上去,他不许,仍旧缓慢地向上爬,等终于爬完了坡,我抱怨天气的寒冷,抬头看见他“火车头”棉帽边冒着热气,汗珠顺着鬓腮淌下来。

那时上学还分高价半高价和平价,也就是学费的多少问题。考完试后我站在教务主任办公室外等着,听到父亲在里面说话。大意是教务主任以插班名额有限为由,刁难父亲,当时我也不太懂。他突然出门跑到校外的商店,很快又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又进教务主任办公室,这次不到5分钟就出来了。他带我下楼,说下星期一就可以来上学了。在车棚开自行车锁的时候,他把棉帽摘下来,用袖口揩着额头的汗水。

当时真是年少无知啊,后来每每想到那两次父亲棉帽下的汗珠,眼睛就湿润了。


@无脸男

我随便说一次吧,大二寒假结束准备走的那晚。晚上22:00的火车,他和妈妈吃完晚饭后一直跟我说话,直到21:30,他们送我到小区路口坐出租车。那天真的太衰,家到火车站的路上有一条铁轨,偶尔有火车时会封路,那一次的偶尔正让我赶上。

出租车师傅看起来比我还焦急,问了我的火车发车时间后,等了近10分钟,前面拥堵的车流仍没有开动的意思,横跨在马路上的火车缓慢蠕动,好似永无尽头。我让司机掉头改换另一条较远的路线,在返回经过家里小区路口时,瞥到了爸爸的身影,他站在路沿石上向堵车的方向张望着。我的眼泪瞬间就止不住地往下淌。


@落地生花生

题主是要故意催泪的吗?还是忍不住回答了。其实在成长过程中我和妈妈的交流更多一些,有心里话也是找妈妈倾诉,基本和爸爸没太多交流。因为他平时对我比较严厉,对他的感觉一直是带着抵触情绪的。

去年在婚礼上,举行完婚礼后他们要回家的时候,爸爸和我拥抱,我都不记得他上次拥抱我是什么时候了。不得不承认那个拥抱很僵硬,他的手好像没有着落。在转身走的一霎,我发现,他的腰没那么挺了。我穿着婚纱哭泣着


@年华以北

我是因为一本书,当时读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然后在某期的读者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里面有马尔克斯的一句话,“一个人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变老了的,是当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像父亲的时候。”

后来我就处处留意父亲的举止,走路的姿态,劳动时的动作,在家里说话的语气等,发现他开始处处为我考虑,说话尽量不提我的痛点,尽量少跟我发生争执。我从未如此仔细地观察过他,也从未发觉我变得越来越来越像他。突然觉得老的不但是自己,他好像也老了,那一瞬间我的眼眶湿润了。


@丫小芬

曾有一段时间,男女秀恩爱的方式霸屏,有的系鞋带,有的节日送礼物,有的在生日的零点准时打电话说“我爱你”,但最流行的应该是逛街走累不想动的时候,男生背着女生走。

有一次和老爸出去逛,看到一个男生背着女生在街上走,老爸突发奇想,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他也要背我“秀恩爱”,说着就蹲在了地上等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趴上他的背,调皮地说,“老李,检验你还爱不爱我的时刻到了。”

他猛地起身,没起来,我要下来,他不让,又连试了几次,还是起不来。他脸涨得通红,把我放下来,用调侃的口吻说,“小棉袄该减肥喽。”我一边回答着是该减肥了,一边帮他整理衣服后背的褶皱,偷偷在他背后抹眼泪。我不到100斤的体重,让我减肥是假,他老了是真。


父亲就是这样吧,他们言语不多,甚至有时显得木讷;他们不会唠叨那么多,似乎对你不管不问;他好像从不知道劳累,永远都一副满血状态,让你觉得他的一切付出都那么理所当然;他从不苦诉为你付出了多少,也不恨铁不成钢而把你骂得狗血喷头。

他沉默着,但关键时刻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冷漠着,但总有无数瞬间让你热泪盈眶。或许,这就是父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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