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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支烟也要灭了。

“少抽点。”陈枫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再次跳出这么一句。

最后一支了。他默念着对那个声音答道。

他把残存火星的烟头在垃圾桶边缘上摁熄,然后丢进去,拾起脚边放在地上的公文包,拍拍尘土,又扯了扯早已松垮的领带,起身走向小区大门。

说不清是月光还是灯光,总之如今的城市即使到了再深的夜,依然笼罩着那种朦胧不清的天光。在这些不明来历的光源底下,投射着一些更加朦胧不清的影子。他踩着自己的也踩过那些不明来历的影子,走过去,每一步都似乎比上一步更艰难,直到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眩晕,直到双腿马上失去知觉的前一刻,他才一下瘫软下来,倒地,仿佛躺在一片海棉上,一片坚硬冰冷却在贪婪吸食一切液体的海绵上。


“喂!西毒找你。”

正趴在桌子上睡的似是而非的陈年,开始费力地让大脑重新运转,来思考自己是否听错了。

“喂!我说西——毒——找你呢!”同桌阿超拉长了声音说道。

没听错!他一下子挺起身子,困意全无,慌乱不堪,“他…找我干什么?”,正是午休时间,他的这一声喊引来不少侧目。

“嘘……我哪知道!莫非是周三仿写假条出去的事,额那词儿怎么说,东窗事发?”

“发你个头!都怪你!我就说直接翻墙不完事了吗!还暖水瓶塞刻的章,亏你想的出来!人呢?”

“别火大了,在他办公室呢,高中部的强子他们因为被怀疑偷财务室的钱被训了一上午了,就是让他过来给传的话。”

“强,强子传的话?”陈年略过一丝不安,用眼神向他示意着什么。

“嗯,就是那个强子。”对方仿佛心领神会。

陈年从旁边正睡着的女生桌里掏出粉红色的小镜子,照了两下又塞回去,“知道了,我去就是了。”他刚一起身,阿超拉了一下他的牛仔衣袖,水汪汪的瞪着他。

“知道了!本来就没你的事,蠢货!”

二楼,右拐,第三个门,教务处,没错了。

陈年又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刘海上还沾着几颗刚才洗脸时弄上的水珠。

门虚掩着,他不由得紧张起来,西毒之所以为“西毒”当然是由于其本人手段毒辣,打骂体罚当众摔手机之类实属正常,从不心慈手软。但此名来源的正统传说是: 不知哪一年哪一届的学生,在公园偶遇他学老头儿打太极拳,但那一招一式极不协调甚至可说丑到极点,俨然《天龙八部》里西毒欧阳锋的独门绝技蛤蟆神功,与他平时毒辣的作风形成鲜明的反差,这滑稽事一传十十传百,“西毒”这个名号便被拿来按在他身上以解心头之恨……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陈年心想,进去就进去吧!

然后“咚咚”敲了两下门。

“进。”一声沉闷至极的回答,让陈年不由得怀疑屋里是否装着低音炮,但他知道,正是这样的西毒。他走进去,屋里似乎有一丝烟雾缭绕的感觉,有一点呛人。没有天理!身为教师在学校大抽特抽?他思忖着,继续往里走。

西毒就坐在办公桌前,侧对着他的方向,看到他走来先是挑了下眉,然后缓缓把身子转向他,现在正对着他了,但却又好像仍有一半的脸藏在阴影里,神似不苟言笑的马龙白兰度。没错,正是这样的西毒了。

“是陈年吧?”陈年点了点头。“是,西老师你……找我?”

西毒抬头瞧了他一眼,“我姓王,不姓西。”

陈年的目光顿时在地板的各个方向上飞速游移开来,想找合适的地缝猛钻进去!

原来是姓王的西毒倒丝毫不以为然,“唔,坐吧。不碍事。”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可以坐下。

陈年坐下了,却感觉那椅子如钉满铁锥的老虎凳一般,怎么坐都不舒服。

“呃……那个。”低沉的嗓音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

然后竟是沉默,难道在等我自己招?陈年思索着不知如何是好。

“是这样的,陈年,你知道刘老师吗,就是,”他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就是教英语的戴眼镜的刘老师,初一时就前年教你们英语的……”

“嗯……知道。”陈年答道并快速进入下阶段的思考,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被她瞧见?

“嗯,她跟你家住的挺近的是吧?有印象吧?”

何止是有印象,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令人讨厌的女人,陈年心想,又老又丑,一个多管闲事多嘴多舌的女人……初一时还因为自己成绩不好搞过家访,拿我当小学生吗?什么世道,家访!岂有此理。我家有什么好访的,非要搞的尽人皆知吗?没错,我家里只有我哥,我哥只有我!

“嗯……有。”他答道。

这时,西毒竟然从兜里抽出烟盒,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那些烟雾像一幅幅丑陋的白色油彩的抽象画,缓缓升腾,交织又相互扭打,撕扯开来……

陈年讨厌那些扭动的画,更讨厌那股味道,前所未有的讨厌。但又怒不敢言。

“今天早上,”他继续说道,“刘老师早起路过的时候,发现了,额……”他的脸上突然爬上一种可能是用来表示难过实际只能表示难看的表情。让陈年既反感又极度的不安。

“你哥哥的……”他顿了下道,“陈年,你哥哥走了。”

烟雾在空气中凝结,在空气中团团爆裂,团团爆裂于无声的空气中,久久才消散。一切貌似回归原样,只是这空气绝不是原来的空气了,绝不是。


“阿超,那玩意真的管用?”

“听我隔壁家那个年轻阿姨说的啊,反正说效果不错,慢慢的他老公就不沾了。”

“再也没有?”

“那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公。唔~那也不是不可以唔~”阿超边说边不怀好意的搓手笑起来。

“滚蛋,傻缺!”骂完后,陈年把手伸进桌篼的书包里摸腾了一番,又放心似的把手拿出来,“那么今天就去买。”

“什么时候?”阿超大为惊讶。

“立刻,马上。”

“不是……你有钱了?”

“嗯。”

“多少?”

“反正够。”

“唉?那么多,从哪弄的?”

“关你屁事。”

“哈哈哈,行啊小伙子,”阿超旋即疑惑起来,“唉?为什么非得今天?”

“今天周几?”陈年反问。

“额,周三啊。”

“你忘了上次强子他门怎么说的?”

阿超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努力回忆起来。强子、狗哥、老鼠、以及另外几个都是高中部的总叫不出名号但一样狠毒的角色,上周的一个夜晚,跟之前几次一样,个个叼着烟,突然造访他们寝室:

……

“借点钱花,快,都掏出来!”

“才他妈的10块,穷鬼啊,穷鬼还住什么校!”

……

“你,小弟弟,就是你,别装睡了赶紧掏钱!”

“老师怎么了,老杨今天不会来了,他今天就是聋子,瞎子,知道为什么吗?那老骨头更怕疼!”

……

“你们几个啊,给我记好了,今天强哥我很不满意,下周三,听好了啊,下周三,我会再来。”

……

烟雾缭绕着狭小的房间呛的人看不清东西,呛得人想哭,却无人有勇气反抗……

阿超强行把自己从呛人的回忆中撤出来,“啊!想起来了,这钱藏起来啊快!不然……”他慌忙叫道。

“不用了,所以,今天就花掉。”陈年说。

“哎呦呦,我们怎么这么倒霉,有家不能回的,非得寄宿在这。”

“别废话了,下节,美术课,反正你也是睡觉,翻墙出去,一起?”

“还翻什么墙啊,就知道用蛮力,你这种人到了高中也就混成‘强子’身边那种连名字也叫不上的三流角色了,唉!别急,我有法宝,昨天让小军他们试过了,毫无破绽!”说罢掏出一小沓没有盖章没有签名的空白假条,对着陈年炫耀似的眨眨眼睛。

“哪来的?”陈年问。

“这个,你也别管了,反正随便写,外出看病?家里着火了?出去约会?随便写。”

“别胡扯,没章啊,怎么用?”

“就知道你会问,最厉害的,咩哈哈……就是这个了!”说罢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他称之为“自由之印”的自制印章来,原来前座女生昨天早上说丢了的暖水壶的瓶塞,早变成了阿超手里的一件,法宝。


“陈年!陈年!陈……”

“陈年同学……”

“陈年!你没事吧……”

他缓缓睁开眼,任凭那些与他无关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回响,任凭那些与他无关的时间如头顶烟雾般旋转,舞动……

“醒了醒了……医务室老张过来了没有?”

“怎么会弄成这样……小赵快快接杯水来……”

“这就是那个陈年?……以后该怎么办啊……”

“嘘!都安静点……”

陈年觉得自己躺在一片海绵上,一片,竟然有些温暖的海绵上。唔…是谁的臂膀?

发现正扶着他的是姓王的西毒后,他条件反射般要挣脱开,结果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屋里不知何时来了不少人,刚才还在喧闹,此刻无人作声。

坐稳后,西毒递过来一杯水,“没事吧?先喝点水,喝吧,哎你们都散了吧啊!老张怎么还没到呢?”他驱散了人群后又转向陈年,“额,刚才说到……”

“……居委会。”陈年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只是头仍然很重,似乎灌满了铅。

“嗯对,你放心,你们街道办的老李他们,学校的领导们,都在帮忙安排你哥哥的……事。”他刚才好像在“事”字前面说了“后”字,但那个字音发的极轻,轻的几乎听不到,“你班主任一会就到了,开车送你过去,你……拿着这个。”

递到他面前的是一张盖着鲜红色印章的假条,陈年低头接过那张纸,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时间一栏,空着,事由一栏只写着一个孤零零的“丧”字。

悲伤是什么?人在最为强烈的悲伤面前往往不是嚎啕哭泣,而是前所未有的空洞感,连眼泪都没有,任何思想都没有,是一种任何语言都走到尽头的沉默。而这沉默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被解禁,被打破,释放,也或许永远得不到解禁。而此刻的陈年正是处于这种沉默的端口之上,摇摇欲坠。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陈年,以后的事,以后再想,有任何困难学校都会义不容辞的……额,”说着,他掏出怀里的钱包,抽出一沓百元的钞票,硬塞给他,推搡了一阵直到终于确定那些钱攥在陈年手里不会掉出来才放心,“现在,只管扛过去,扛过去才有以后。”然后又伸手拿烟,烟已经递到嘴边,手中的打火机正要冒出火星……

“王老师……”陈年看着手里的钱,眼神里仍然是一片空洞。

西毒停下,等着他继续。

“没什么……”陈年说,“少抽点。”


葬礼就是葬礼。与世界上任何国家任何人的葬礼都无异,活人表达情感,死人一无所知。

而此刻躺在那里一无所知的人,名叫陈枫。肺癌晚期,28岁,开玩笑般的结局。14年前,他有了一个弟弟,取名叫陈年,母亲却在弟弟出生那天成为这个家庭里率先“一无所知”的人,接着,是两年后跑长途车遭遇意外的父亲。而今天,弟弟也14岁了,对于自己无限可能的将来,一无所知。

这恐怕是很简陋的葬礼了,但一定称不上最简陋的,无所谓,反正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的陈枫更不可能知道,陪他一同下葬的那个物件。他如果看到的话也许会笑出声,那是一支电子烟,当然就是那个周三,逃课出去的陈年买给他的,广告上说无毒无害戒烟神器云云。倒也无所谓,反正早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

三个月后,当名为强子的那伙人把瘦小的陈年围在校园某个墙角处,阿超早已跑开了。

“你就是那个野种?全家死光都不会哭的那个?哈哈哈……”来自几个方向的呛人烟雾不断吐在陈年脸上。

“挺牛逼啊,来跟强哥交个朋友,”说着递给他一支烟,“嗯?怎么!不会?没用的家伙。”

陈年不发一语,只直勾勾的凝视着那张浮夸的笑脸。

“我说,以后哥罩着你,啊?但是哈……”那张笑脸更加扭曲难看,“流程还是得走个吧,会费50,以后出门就说是我强哥的人,嗯?”

两分钟后,强子无疑成了这所学校当天最后悔的几人之一(如果有这种排名的话),因为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众人皆被吓跑,只留下两个嚎啕哭泣的人,一个当然是强子,哭的惨烈无比,另一个却是陈年。他坐在地上,嘴里溢着血,终于从颤抖的愤怒逐渐变成再也抑制不住的恸哭,任凭谁瞧见都难以忘怀。

原来眼泪是很容易流干的,当强子也已跑开后,陈年颓颓的倚在墙边,又用衣袖抹了下脸,忽地,他的目光停在脚边不远处的地面上,那儿躺着一个有些干瘪的烟盒。一定是在刚才的慌乱中某个家伙抖落掉的。他空洞洞地望着,时间如卡壳的老旧唱片般停滞了片刻。接着,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欠身过去,捡起烟盒,并拍了尘土,抽出一支,旋即又在附近找到一个火机,一共点了三下,终于点燃,白烟缓缓腾起,他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

“咳…果然是苦的……”他被呛的难受,却仍又用力抽了一口,仿佛要把那团污秽吸进肺的最深处,然后才丢去一边,自此,再没抽过第三口。

这事之后很长时间,再也没有自以为是的家伙深夜跑去低年级宿舍干那些“借钱”的蠢事了, 但陈年为此也付出了代价,打架致残,初三,他辍学了。不过,也许对他来说并不坏。

半年后,学校办公楼的信箱里收到了两个信封,一封收件人为“财务室”,另一封收件人为“王西毒”,都是匿名,里面除了几张钞票再无其他。

再后来的后来,过往的,陈年旧事,早已尘封,陈年也早已不是原来的陈年了,但生活不过是乏善可陈的往前推进着,没错,乏善可陈,如你如我。唔,对了!有一点倒是一直没变。

他仍然不抽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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