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今天牵着娃的手走在路上的时候,我跟她说:“这个地方叫九墩塘,那边有一座小桥,妈妈在五年级还是六年级的时候,在那座桥上看了一场烟火,可美可美了,当时,一朵烟花绽放开来,桥上的人就要欢呼一声、鼓掌、尖叫,每一朵烟花都是惊喜,所以妈妈惊喜了很多次,太开心了,看过以后满载而归,没有花一分钱,却得到了满怀的快乐,之后看烟花,就再也没那种快乐啦!”娃不太懂,但是我希望,她以后的人生历程里,能多有几场绚丽的烟花,揣回满怀的快乐。

“妈妈小时候还在这里春游的,从幼儿园到小学,其实也不算春游,因为这里是烈士陵园,学校每年都要来扫墓,顺带着在这玩一玩。印象里,每年来的时候都是阳光明媚,但每每进入烈士陵园的大门都是肃穆的,两边的松柏很挺拔,里面还有一棵据说被雷电劈成两半的大树,不知道是不是被雷电劈的,但真的是破开了,并且两边的长势很好,这里面的树木都很坚韧,四季常青。我们进门走一段路,就要上台阶,去人民烈士纪念碑,每个小朋友都是真挚的、怀着崇敬之情,看代表们献花,我们敬礼、安静。从台阶下来之后就是自由时间了,我们会去参观烈士纪念馆,肃穆地、崇敬地看每一位烈士留下的字迹、衣物、水杯,再去纪念馆外看许继慎的雕像,妈妈一直不知道许继慎烈士的事迹,但一直都熟知他的名字音容,听大人说过很多次,抬头看了很多次。之后,我们会在那边吃零食、玩玩简单的游戏,老师会让我们不要乱跑,就那么蹦蹦跳跳,很开心。”“妈妈,为什么我们小学都没有春游呢?”“可能因为疫情吧,害,以后会好的,以后你们应该每年也会去春游,挑阳光明媚的日子,蹦蹦跳跳,开开心心。”以后希望她,能多上几次开心的出游,可能仅仅只是半天的短途,但是满怀的快乐。

沿路买了梅花糕、炸豆饼和炸淀粉肠,都是从小爱吃的,现在吃起来,梅花糕味道寡淡了些,炸串味道又齁咸了些,都不是以前的香甜可口了,也不知道是味道变了,还是现在挑剔了,但是每趟回来,还是愿意去逛一逛、吃一吃,那些摊子这么多年,一直在那里,有一些味道,丢了可惜,因为装满了小时候快乐的食欲。回家来这些日子,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老爸老妈天天去排队买大井拐的肉包,因为娃爱吃,娃不知道为啥肉包子叫大井拐,我都不太知道,父母那一辈,对六安的九拐十八巷清楚的多,我印象不深,只记得一些曾经走过的巷子,味道倒是挺深刻,包子配上胡辣汤,辣辣的狮子头、刚出炉的烧饼、粉丝豆腐脑、千张卷油条、锅贴煎包肉丝面牛肉汤,每一个都有味蕾上的记忆,所以,舌尖是有记忆的,并且,这个记忆,可能年龄越大就越深刻。

不知道娃以后能不能记得大井拐的包子,可能记不住名字,但是希望她能记住味道,记住自己快乐的食欲,人一旦有了快乐的食欲,就多了一条快乐的途径。所以希望她以后,多记得几样味道,多有几样盼头。

过年的前夕,二姨家总会炸圆子,很多地方都会炸圆子,但是每家都会有独有的味道,二姨家的圆子里,加了捏碎的干馒头,要剥掉馒头皮,留下里面的馒头瓤,碾碎了放进圆子的材料里,我小时候,通常是从剥馒头皮就开始吃了,接着兴奋地等着炸圆子,以至于有一次,绊了脚,一头栽到了炉子边上,盛满热油的大油锅随之摇晃,后来停下了,这个事当时吓坏了家里人,后来便成了每年炸圆子都要讲起的旧料,每年都会被翻出,姥姥最爱讲,但是姥姥已经不在很多年了。

最后几年每次见到姥姥,她都很高兴,但是我回来很少了,她耳朵也不好了,她搂着我,爱说道,我却不够有耐心听,她走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因为娃太小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娃不记得她有个老太太,太太却很开心有个很像她孙女的小重孙女。永远都记得高中时候,姥姥早锻炼,都要特地走到我家那条路,真的挺远,掐好时间,等着我,然后塞零花钱给我,很多次。我总会做梦做到以前的房子、路口、楼梯,是归属吧。

人生的体验很独特,渐渐在靠近,又渐渐在远离,轻舟已过万重山,我的人生里,走了几程,翻山越岭的不多,现在想来,是因为家里人呵护的多,即使有了娃,爸妈也总是心疼我带娃累,即使娃大了,家里人也心疼我照顾不好自己,即使我都开始长皱纹的年纪了,我爸还是觉得我什么都不会干,每次去姨家,都会炒我从小喜欢吃的菜,已经到了该担负的年龄了,但是我还是备受照顾,这是幸福。

牵着娃的手,想到她人生的体验卡才刚刚开始,如今,不希望她看太多、混杂太多,希望她能有归属、有食欲、有快乐、有备受的照顾,也有感恩。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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