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落地窗外,暴雨如银河倒泻。
林琬星攥着登机牌,指尖掐进掌心。腕表指针划过凌晨三点,候机厅的广播机械地重复着航班延误通知。她低头看向手机,最后一条短信停留在七小时前:
「老地方,我等你。——顾忱希」
那枚星形陶坠在颈间发烫,像块烙进皮肤的炭。三天前的爆炸现场,顾忱希将染血的铁盒塞给她时,指尖划过她手腕的触感还在发痒。
"女士,您的咖啡。"
空乘递来纸杯,拉花是扭曲的心形。林琬星突然想起昨天在教务处偷听到的对话———
"全国物理竞赛提前到今晚?"
"是啊,顾忱希已经去机场了,学校特意包了专机......"
陶瓷杯在掌心炸裂,滚烫的液体渗入绷带。她抓起背包冲向安检口,撞翻了整排行李推车。
跨海大桥淹没在雨幕里,像条垂死的银龙。
出租车司机第五次从后视镜偷瞄这个浑身湿透的少女:她正在用拆信刀割开裙摆,鲜血顺着小腿流进高跟鞋。方才在机场,她硬生生掰开紧急出口的锁链,碎玻璃扎进脚踝也浑然不觉。
"再快些。"林琬星将英镑拍在仪表盘上,指间夹着张泛黄的字条。那是今早出现在她课桌抽屉的,字迹工整得刻板:
「今夜十点,陶艺教室,取你欠我的东西。——顾忱希」
车灯刺破雨帘的瞬间,她看到了那团火光。
陶艺教室在爆炸中倾斜成危楼,焦黑的梁柱像巨兽獠牙。林琬星踩着碎玻璃冲上二楼,浓烟中传来江浸月甜腻的笑声:"顾学长,你猜她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想?"
火光映出两道人影。
顾忱希被反绑在窑炉旁,白衬衫上泼满助燃剂。江浸月举着打火机,指尖捏着一沓照片——全是林琬星腰侧玫瑰纹身的特写。
"放开他。"林琬星从工具箱抽出铁钳。
"呀,女主角来了。"江浸月点燃照片,火舌吞没少女赤裸的肌肤,"你说这些要是贴满公告栏......"
"我说,放开他。"
铁钳贯穿江浸月手掌的瞬间,惨叫声被雷声淹没。林琬星扯下燃烧的照片按灭在她伤口上,焦糊味混着香水味令人作呕。
顾忱希的瞳孔在火光中收缩:"你怎么......"
"闭嘴。"她割断绳索,掌心触到他后背结痂的伤口,"能走吗?"
"小心!"
房梁轰然倒塌的刹那,顾忱希将她扑倒在地。燃烧的木屑雨点般砸下,他在她耳边闷哼一声,后颈插着片锋利的碎瓷。
消防车的红光划破雨夜时,林琬星在救护车上数顾忱希的睫毛。
他昏迷时显得格外脆弱,眼尾那颗朱砂痣像滴将落未落的血。护士正在处理他颈后的伤口,镊子夹出的瓷片上,隐约可见半个"琬"字。
"患者需要立即手术!"
"先救他。"林琬星扯下染血的陶坠塞进他掌心,"这是我欠你的。"
停机坪的风掀起她破碎的裙摆,专机舱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她将字条贴在舷窗上。
「冰山同学,等我回来再找你离婚。——林琬星」
三万英尺高空,林琬星打开偷拍的手机。
视频定格在爆炸前十分钟:江浸月举着注射器走向昏迷的顾忱希,针头泛着诡异的蓝光。而教室角落的监控探头,分明显示着实时传输的红色光点——有人正在远程观看这场谋杀。
她摩挲着陶坠上的刻痕,突然发现"W.X.& G.C.H."的缩写旁,还藏着行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小字:
「契约生效日:2009.9.1」
正是他们初遇那天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