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下班铃敲响的前夕,心中总是免不了一阵狂喜,虽然这短暂几分钟每天都在不断的重复着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使我快乐,或者俨然已经成为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我只喜欢一个人坐着,看看星云,望望月亮,听听冬语……
昨天晚上的夜空,月亮不是很明亮,有点昏黄昏黄的,像是那种初来乍到懵懵的,感觉大声一喝它就要躲回云里去。而云确实是一大团跟着一大团的,灰灰的只在边上留下一点点奶白色,古雅又端庄,围着静静的月亮,好想说点什么,却一时半句也说不出。
白天,我们的窗户正对着一排排树,树上已被风扯得片甲不留,分不出也记不住之前是什么树了,现在倒是好,落个了光秃秃真干净!没有树叶的遮挡,阳光有时很放肆,一轮硕大橘黄,高高地悬在空中,光就直直地照过来,一条线在地上画出两个世界,一半阴暗,一半明亮,明亮的一半里僵着飞不动的蝇虫,急急的啄几下又飞走的山雀,阴暗的一半里,秋天如同一块明镜般的鹅卵石,渐渐地沉下去了,沉入幽幽暗暗的深潭里,一想到过几天,所有的小虫都不见,所有的鸟雀也不见,我就呆呆地一直望着,对面一排排沉默的树,然后,一圈圈月季都黄了,也都枯了。
不由得有点难过起来,去年,前年,以前秋天的树是那样的好看,一层黄一层红的堆叠着,黄色的波浪里翻着一叶叶红色的帆船,树枝间还夹杂着坚持着绿的片片,树们都很有气质,也很有骨气,不卑不亢地站着稳稳的,似乎铁了心和秋风作对,凛凛冽冽的风吹不散,彩色的柔韧绵延布幔般向琼蓝的天空舒展,即便到了秋冬交接之时,也是另一种美的旧色。
前几年,我妈体力还挺好,每天早上,每天下午,都要去河堤的小路走走,我妈说,遛弯儿的人不多,来散步的路人们都是裹得暖暖和和,大家都是慢慢地走,风时急时缓地推过来,浪涛一样拍在毛绒绒的围巾帽子上,那么热烈又那么安稳,日子就像走到这儿一回弯转又过去了,偶尔能听见小亭里传来萨克斯的回响,有时循声可见几个老者站在黄昏里,慢慢地吹着,一直在吹。悠悠然然,舒舒阖阖,走在曲声绕堤的河畔,一时会被这拉长的时间所迷惑,人生短短本应处处及时行乐,想想那些混沌污浊,滚它妈的蛋?!!
忽然又一下子好了,我坐在客厅里,窗外的细雨夹着星星,揪着雪花,在暗夜里如同黑精灵簌簌地飞落下来,手里捂着一杯烫烫的姜茶,蜜桃杜鹃三朵四朵地开,一瓣一瓣地向外翻着,几分美色,新的生命,总在温温热热又安安静静地延续着,一股股肃杀又荒凉的寒冷之气,被明亮高大的落地窗严丝合缝地隔着,唯有这盆弱不禁风的杜鹃,此时它不懂这风雪交织的苦涩。
那么孤独,那么凄凉,那么冷。
它要走向它的山,它的山在哪里?明月在哪里?要是知道现实的残酷,它还会开得如此快活,如此洒脱吗?
可是知道了,不知道又有什么屁用,还是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