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那个院子租下来吧。”男友跟我说,“我想把它建成一个会所,以后咱俩就常住在这儿了,这儿有山有水的,多好。”
我应声嗯着,可心里一直在忐忑着。这已是我们连着第二天开车跑到80多公里以外的金海湖来了,因为随意看了一眼公路旁一个要出租的院子,我们就直奔了去。
房东是一对热情的中年夫妇,男的周一到周五在城里开出租,女的就每天守在家里做些农活儿。他们想把院子出租挣些外快。
整座院子有前后两个院落,前院有一个近100平米的大厅,可以改成落地玻璃的阳光房兼餐厅,吃饭、画画儿、喝茶全可以在此。后院有一座两层的小楼,上下有6间客房。还有后山,山上种着各样果树,樱桃树、柿子树、桃树,麻核桃。院子里有鱼塘,有猪圈,地上种着一年四季吃不完的蔬菜。坐在二层的平台上,在落日中可以看到远处的山水。
我们问了房东马哥,“您这院儿有多少平米?”“6000”,他答道。这倒是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以为最多一、两千平米,没想到居然这么大。
随后,我们问了一年的租金,还有租期。他说可以租30年,租金也合理。马哥说,如果我们租了院子,他和他老婆可以帮我们打理,帮我们种菜、给果树打药。
男友很喜欢这里,他想按照他自己的理念把这里设计成一个世外桃源,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自己居住。其实,这种生活也是我一直向往的,我们都早已厌倦了城市的嘈杂。
回来的路上,我们开始给院子起名字。我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花果山”、“宽院”、“靠山客栈”,他说多亏你还读了那么多书,连个名字都起不好。我觉得也是,因为我不想起得太矫情,最好接点儿地气儿。
回到市里已经是晚上20:00,与山中的万籁俱寂相比,城里简直太繁华了。一进五环,就开始堵车,这种堵我们早已司空见惯。不过在我心里,我隐隐的似乎还是更喜欢这种热闹,自己毕竟是城市动物。
看来诗只能存在于幻想中,真要把它变成现实还真有些担心。我想着晚上在黑黢黢的山里会不会有坏人,去屋外上厕所更是一件难题。心里开始有些畏惧,没有超市、没有咖啡厅、没有健身房,没有书店。不仅如此,还要自己种菜、养鸡养鸭,我本身就是一个闲麻烦的人,平时在家里都懒得做饭,干这些我肯定不行。
除此之外,还要与人打交道。有朋友来你要招呼,这些我更做不来,本身我也是不擅交际的人。想着想着,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男友在一旁叨唠着,“弄了院子也都是我干,你什么都干不了,就知道捧个小说,看那些有什么用,你那就是懒人的生活。”的确,我现在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
就如出国移民这事儿,已经磨叽了一年多还在原地踏步,左思量右思量。花几百万值吗?被骗了怎么办?出去了干吗?男友已经明确告诉我,他不想移民,他说他只想拿个身份,大部分时间还想在北京生活。“我死也要死在中国”,这是他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所以,我迟迟没有办理出国的原因一部分也是因为他。我们没有孩子,所以不存在教育问题,走与不走也就显得没那么急。
只有在雾霾天儿或者看到一些社会乱相时,我们又开始幻想起国外的好。“你以为国外就真的那么好吗?哪天你被黑人打劫了,或者白人给你个白眼儿,你受得了吗?你那时肯定觉得还是中国好。再说,人都愿意呆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咱们已经不年轻了,重新开始没那么容易。在这儿,累了你可以去按摩,做足疗,在人家地盘成吗?那边人工那么贵。”男友一连珠炮的话说的我振聋发聩,我不作声了。
可想起远方,心里仍旧发痒。不尝试怎么知道呢?出国似乎成了我的一种挥发不去的情结,这情结埋在心里已经二十年。二十年过去了,至今我仍旧在此,我有些心不干。
以前没走也是有原因的,其实也是借口。因为那时爷爷奶奶在,他们把我养大成人希望我留在他们身边,所以我留下来了。现在他们已经离开多年了,我了无牵挂。
可我仍是忐忑,我真的有些厌恶自己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羡慕别人诗与远方的同时,原来自己完全没有勇气改变。诗与远方,真的不那么容易。什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真正潇洒的又有几人,那不过是在格子间里做的一场梦而已。
别说诗与远方,就是搬个家我都没有勇气。年初,终于下决心搬出自己住了十年的家,搬到男友的房子里,扔掉了十年的堆积的无用之物。但是,有时想想一个家就这么让自己毁了,还是有些失落。看来,我是个恋旧的人,曾经一辆开了九年的车卖掉时,我也是有些不舍。
这几天,又要搬家了,而且是生平第一次搬到别人的房子里。不过我似乎也越来越接受这种漂泊的生活。
今天在朋友圈看到一句话,你羡慕别人说走就走到处游玩的自由,但你看不到他为这份自由放弃的东西。的确,自由是有代价的。
对于诗与远方的生活,我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