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是这个世界的本意(十八)

吴浅继续点刹,好在初速不快,车在滑行到下坡终止处停了下来。


四周黑的朦胧,除了两柱车灯,一点光亮也没有。吴浅没有下车,在滑行中早已察觉是右侧前后胎爆胎,气温很低,有些反常。


山野静的瘆人,两只乌鸦在枝头发出凄厉的尖叫。杨格格想开车顶灯,被吴浅一把拉住,“别动,不太对劲。”


吴浅慢慢放下遮阳板,关了车灯,熄灭了引擎,静观其变。


雾随着风,聚拢,飘散。果不其然,几点猩红在不远处的树丛后明暗交错。转眼间功夫,红点被弹在沥青路上,溅起星星火光,几个黑影朝车走来。吴浅再次环顾四周,没有其它动静。他俯下身子,在座位底部摸索着,那是申意藏电棍的地方,两支。


“我下车,你锁门。万一有人袭击你,按这儿。”


杨格格是真的害怕,呼吸颤抖,双手冰冷,死死地拉着吴浅。


“我拖住他们,你赶紧报警。”吴浅越过中控区,用力抱住格格,“别怕,有我在。”


顺势亲吻了她的嘴角,“331国道,1091公里处。”



点通电源,打开远光,四个壮汉提着砍刀气势汹汹。吴浅也不含糊,与格格的亲密激发了他的肾上腺素,热血沸腾。


下了车,站在两灯之间,背着光。


“站住,别再往前了。”吴浅提起电棍,指向冲在最前的先声夺人,“看你们手法定是惯犯,我给你们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脑子灵光的抓紧撤。”


“王八蛋,单枪匹马还这么嚣张。”大胡子一手遮着光,一手扬着刀,“本来只打算劫个财,现在给你好好松松皮,干他!”


吴浅没料到自己的虚张声势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激怒了匪徒,来不及后悔,只能硬着头皮。除了身后有车,三面受敌,刚架住正面劈来一刀,左侧一划,腾挪,右侧一刺,闪躲,快在反应。


“以多欺少,丢不丢人?”脑子一转,吴浅想激将他们。


板寸儿虚划了两下,“你当打擂呢,这是抢劫!”



杨格格蹲在座位前,沉着地描述完地点、情境,观察着车窗外的一切。


“行,我给钱。”吴浅作势暂停,摸了摸裤口袋,“这是二百,就当兄弟们的辛苦费。”


“我草泥马,你特么当我们是要饭的!”


一而三再而三地戏谑,彻底点着了匪徒屁股底下的火药。四人原本呈梯形的围攻之势瞬间瓦解,胡乱前冲,毫无章法。吴浅绕着车跑,寻找机会各个击破,探头敲头,伸腿扫腿。


黑牙追得最紧,吴浅右手持棍扛住下劈,左手寸拳集力击打持刀手腕关节,一声惨叫,钢刀落地,就势用力一棍敲在颈肩接合处,晕死过去。


烂耳气急败坏,扬刀扑来,躯干弱点大敞四开,吴浅一个弓箭步,电棍前刺,直抵胸腹腔隔膜处,摁住开关,强大的高压电流瞬间放倒敌人。


板寸儿和大胡子见势不妙,同时从两侧夹来,吴浅不得已,只能靠着车一直退,退到右侧车尾处僵持对峙。板寸儿不停地佯攻,想创造机会让大胡子一击致命,吴浅几处被划出血印,形势万分火急。


千钧一发,副驾门打开,杨格格冲出车来,电光火石间朝着大胡子的后背狠狠一击,身体剧烈颤抖,顿时退出战斗。格格用尽了全身力气,双手瘫软,电棍掉在了地上。


吴浅立刻跳撤了几步,护住格格,板寸儿见同伙接连倒下,却丝毫没有怯战的意思,反倒是杀红了眼。


“往后退,快!”吴浅担心格格受伤,一直招架着,后退中,脚踢到了刚掉落的另一支电棍,“格格,捡起来给我。”


双手都有了武器,吴浅成竹在胸,反守为攻,学校里教的搏击在反复练习下已渐渐成为他的肌肉记忆,不到十个回合,大胡子也被电击制服。


吴浅不敢松气,递给杨格格一支电棍,“一旦见他们有知觉,再狠狠地电,不要留情。”


说完,挨个儿解下匪徒们的裤腰带,反绑着。


大冷的天,湿透了背,不知是战斗的热血还是心虚的冷汗。


吴浅摸摸格格的后脑勺,“没事了。”



警笛声从东西两头传来,六辆警车浩浩荡荡。


“张所长,您看,界碑在您身后,这是长幸的地界,就不劳烦您了。”


“李所长,您这话就不对了,第一作案现场在临平,交给我们处理吧。”


“两位警官,如果需要我做笔录的话,麻烦快点做决定,我还得回学校销假。”吴浅有些看不惯,“这功不大,争来争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算我们学校的吧。”


俩人同时看向吴浅。


“省公安大学99级侦查系,吴浅。张所长,要不还是把人带到长幸吧,我真得赶回学校。”吴浅拿出学生证,“李所长,还得麻烦您给我们辅导员打个电话延假。”


“行吧,那我们撤了,处理情况别忘了书面通报。”


“谢谢支持工作。”李警官敬了个礼,转头看向吴浅,“小伙子,车胎换好了,跟着我们吧。”



重新上路,杨格格紧绷的心总算平静了些许,“吴浅,你这还没当警察就这么危险,你不怕么?”


“我会合理评估敌我力量,打不过我不会蛮干。”吴浅左手撑着头,右手握着方向盘,“今天不也是没办法,车上还有你,我总不能坐以待毙让你看扁了吧。”


“你真的在意我的观感?”格格追问,她试图捅破这层窗户纸,“为什么亲吻我?”


“看你面无血色,安抚你。”


“仅此而已?”


吴浅微笑,却沉默不语,他总是欠缺一些勇气。


雾远远没有散去,反倒是随着夜深降温,越来越浓。


杨格格没有生气,她知道吴浅要迈出的第一步,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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