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比平日更清晰地敲在心里。低头翻看试卷,那些曾在课堂上反复拆解的汉字、逐句分析的段落,此刻化作印刷体,安静地躺在孩子们的桌角。
前排扎马尾的小姑娘,右手捏着笔,左手悄悄把橡皮按出了深深的指印,像在攥着一场小小的战役。后排男孩忽然抬头,目光与我撞个正着,又慌忙垂下,耳尖红了半截——那模样,和上周偷偷传纸条被抓时如出一辙,只是此刻多了几分郑重。
有人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连贯得像小溪,也有人对着作文题咬着笔杆,眼神飘向窗外的梧桐树。我轻轻走过去,看见他草稿纸上写了又划,只留下“第一次”三个字,歪歪扭扭却格外用力。忽然想起开学时他们说“六年级好难”,此刻才懂,所谓成长,原是学着在无人帮衬的考场上,一点点把“难”字,写成笔下的答案。
收卷铃响时,有人长舒一口气,有人还在抢着写最后一行。看着摞起的试卷,忽然觉得不是他们在考试,倒是我跟着经历了一场修行——那些藏在笔尖下的紧张与认真,比任何分数都更像“六年级”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