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回忆的笔触伸向三十多年前,拂去经年的尘埃,童年的生活飘散着丝丝缕缕的温情,弥漫于岁月长河之中。童年的回忆里有太多关于姥爷姥姥的片段,也有太多关于金师那个家的。行至中年,我仍然怀念那段岁月和时光,当时不怎么要紧的事情和景象还存留在记忆里,在每一个时光交错的恍惚瞬间,鲜活地立于我眼前。
小院 .四季
姥爷是所师范学校的老师,我自小被体恤女儿的姥爷姥姥带到自己身边养育,跟随着他们住在师范家属院的老房子里。不大的院子,小小的三室一厅,绿色的木门,灰色的水泥地,虽有些简朴却被勤快的姥爷收拾的很整洁。门口西侧是姥爷用几块废砖架起的水泥板,那是掉瓷的洗脸盆长期霸占的地方,木把鞋刷,固本皂,洗衣粉,还有那种叫海鸥牌的洗头膏委身于小小的水泥板下,却也免了它们日晒雨淋的辛苦。院里有一段狭长的空地,被姥爷用手指粗细的竹竿围起来,按着季节种上绿绿葱葱的时令青菜。厕所前的的小空地也经姥爷的手搭起小小的鸡棚,墨绿色的鱼网线在姥爷灵巧的手中变成了母鸡们飞不出的天网。春初时分,姥爷会在墙边刨出一排小小的坑,一旁的我会及时地放几粒豆进去,再用土掩上。或清早,或日暮,给它们浇足了水,等它们抽芽。种下的是最平常的眉豆,吊瓜,丝瓜,在它们发芽拔须的时候,就需要姥爷给它们铺架竹竿,穿搭铁丝,方便它们在空中蓬勃地生长结果。夏天的清晨,总会有几朵色淡花片也薄的丝瓜花,厚重金黄的吊瓜花,和那一串串紫的白的眉豆花相互招摇,装点着一院的朴素。一茬茬花落一茬茬挂果,当眉豆开始一串串饱荚,饭桌时常飘起丝瓜的清香,吊瓜也开始变得粗壮要由姥爷用稻草绳牵住防止落果了……
时光 .童年
穿过学校左侧圆形的水泥门廊,是个大大的院子,这里是属于我们孩子的天堂。记忆中西侧的墙边堆放着许多枯木,少有人去,但每次阴雨天后,我都会去那里,因为在那里总能找到可以炖菜的木耳,那里也就成了属于我自己的秘密宝库。北侧是学校的图书馆,管理图书的胡姥姥,是个个子矮矮的,脾气超级好的老太太。我们几个调皮的孩子总愿在一排排书架间你追我跑,藏来藏去,她也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们,从不大声批评。在书架中间跑倦了的我们,又会爬上院子里的苹果树,倚据在某个树杈上,用小小的苹果儿做为武器互掷对方,明亮的阳光下,满院子的童声笑语。晚饭后,姥爷打开电视,聪明的一休是我最期待的节目,黑白的屏幕,时常的雪花屏,并没有影响我对它的热情,每晚从格几格几音乐起,津津有味地看到就到这里吧为止。那时的我常常会盘腿坐在床上学一休思考的模样,把两手食指放在脑袋两边划圈,微闭眼睛,嘴中作喃喃有词状演给姥爷姥姥看。那些与姥爷姥姥相伴的时光,虽平常却异常温馨。幼时的情景一一闪过,学校大门口那块刻着为人师表的石碑,学生宿舍楼后面捡拾牙膏皮的午后,拿着袋子铁钎去操场边拾杨树叶的黄昏,夜晚学校自习室里明亮的灯光……美好的影像都被时光一一定格,永远地刻画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人生最初的记忆。
爱与永恒
姥爷姥姥对我疼爱有加,尽心抚育,付出了本不该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每次回顾那段时光,我总能感觉到姥爷姥姥对我的疼爱,那么多那么浓。姥爷那菱形花布格的自行车褡袋里,总能掏出让我欢喜的东西;我睡觉的房门后,也常竖放着我爱吃的紫红杆的甜蔗;窗前总有姥姥为我种的指甲花,抽屉里也永远留放着为我染指甲用的白矾;早起为我做饭时姥姥微驼的身影,还有姥爷日渐花白的发……和他们共同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让我体会到隔辈亲那种浓密的爱,自然我也成为孙辈中和他们最为亲昵的那个。那时候每逢我回父母家,小小的我总有说不出的纠结和不舍,若干年后的今天又有谁会懂得在姥爷送我到车站,小小的我独自坐在客车的大引擎盖上想在路边找到姥爷骑大梁自行车身影的急切?谁又能体会客车路过师范家属院大门口时我发现姥姥独自站在那里向客车内张望时我的心酸和难过?……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付出,是疼爱,却又不要求回报。而我要做的是懂得,是守望,是永恒的记忆。
少时不懂得的东西,经过年岁的磨砺,越来越清晰地在意识中显现。纵然年华老去,物是人非。但那些温暖过,照亮过我生命的光,不会随着时间的远去而黯淡,更不会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