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晚饭后,爸爸打电话让我们过去一趟,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你们不来,你妈妈的气出不来啊”!
我知道这是爸爸扛不过去的唯一选择,我那个“养尊处优”的妈每次都不会让我“出乎意料”,每次问题的解决无论原因是什么,最后都是以我们挨说结束。她出了气才好。
我俩赶过去,不到5分钟的距离,我自己却都感到艰难。
到了,妈妈不厌其烦的唠叨着我对象的不是,永远也不会有太新的词汇。这次列数3条:1,不能骂人,给孩子做好榜样。2,不能摔东西,好好过日子。3,去她这就要高高兴兴的。
这三条,第一条和第二条是她最近知道的,也是我家两小只坑爹的后果,作为长辈管一下也算是应该,该改的还是要改。并且,以对闺女好,心疼闺女关心小辈的大格局标榜了一下。第三条,老生常谈,似乎我听着都不想再进这个家,更别说我老公。我老公内向,不善言谈,更不善逗乐她,这些都成了我结婚以来16年的硬伤。不陪丈母娘聊天的女婿就成了重罪。天天提天天说,我都觉得没意思。基于我老公的性格,陪她聊天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为什么要咬住这些不放呢?难道你的生活里就差女婿陪你聊天?
上周三,我妈妈因为我老公前一天晚上没有接起妈妈打给他的电话,直接把电话交给我接,一大早就对老公文字,语音一顿轰炸。她先是打电话给我,我手机在卧室充电没有接到,她就打给了老公,老公迅速给了我,我接了,电话是闲聊电话,没正事。临挂电话,我说以后闲聊,打我电话我要是没接,就会看到后打给她,不要打我老公的电话,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完全是我的意思,并没有老公的)。可能就是我的这句话,刺激到了妈妈,让她以为是我老公不愿意接她电话。
上周,我周一周二连着两天带妈妈去医院复查,周三终于是要上班了,早晨又被她折腾的上不了。她让我们离婚,说跟我爸爸也商量了。我跑去她那,跟她说我不会离婚的时候,我爸爸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我妈妈除了翻腾我们结婚她给我们出了多少钱买了多少东西,居然还把二宝跟谁姓的事捣腾出来说。当年,我想让二宝随我姓,老公没有同意,也算是他跟爸爸之间不明说的坎。还好,爸爸并没有因为说起这个而向着她说,真正为我考虑的说“不能离婚”。我怼了她一顿,回家了,真心好失望,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为我着想的妈妈就是图自己一时之快,让我离婚?我离婚了,她就舒坦吗?她满眼都是周围一个女儿离婚带娃回娘家过的好。
这场闹剧以昨晚我俩过去挨骂结束,又好像永远结束不了。我老公怵头以后咋高高兴兴的回家,我也怵头他怎么能变的会和丈母娘俩天。我觉得,这个比她和我们要多少钱,买什么礼物更难。不爱说的本性,为什么要给人改。
早晨早早醒来,睡不着。想想我这个妈,真是让我发愁。一路哄来,还是哄成了这样。
我是她的女儿,我该听她的话,孝顺她,但绝对不包括我的婚姻也要任她摆布。我老公其实是当年她相中的,结果就这一个不爱说就把人家全盘否定。性格不好爱发脾气是他不对,但也不该是离婚的决定因素。
我的出身并不太差,爸爸是军人,妈妈是工人。我对这个家庭整体的印象:我妈妈退休前一直在不停更换工作,在哪都是怀才不遇的感觉,虽然是在公司或工厂,她都是拿着笔写材料的活儿,连厂门口逢年过节写的大字她都能搞得来。我爸爸永远被我妈妈嫌弃,在部队的时候,嫌弃我爸爸没房子没人脉没关系,帮她搞不定好工作。让我爸爸转业回家后,部队工资调整比地方高了,她眼红,分到的地方的房子也没让她多满足。转业,提前退休,爸爸的重要几步都让她搅和的成了错误选择,爸爸从来没有埋怨过她,她依旧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
把我们这个家,放进我姥姥姥爷的大家,我家永远都不太行。从工作看,我姨姨夫我舅舅妗妗工作都挺好,挣得多还稳定,我妈妈经常跟我姥姥叨叨自己心里的委屈,也曾让我挺自卑。
把我们这个家,放进我爷爷奶奶的大家,我家又是那么好。除了叔叔参军复原以外,其他姑姑姑父都是农村人或者是下岗的工人。妈妈又有掩饰不住的优越感。
我的记忆里,我出生在妈妈工厂分配的一间平房宿舍里,在那里我成长到上小学。上小学那年,我妈妈调动了工作,交回了房子,只能随军到部队分到了2间楼房。
关于小学,就是最初每天跟妈妈坐7点半的班车,到学校就已迟到。老师让在教室门口站着,我就站着,天天如此,回家也不说,我妈也不知道,那时候老师也不找家长。后来,我知道有学生班车,是6点40分,我就要求坐学生班车。妈妈陪我坐了一段,别的同学都是妈妈给带着早饭和水去车上吃,我永远是那个在家更早吃完早饭去车上给妈妈占座的孩子。我的早饭,哪怕是一碗面条,也是爸爸做的,我的记忆里基本没有妈妈系列的美食。晚上放学,姥姥姥爷接过我,却没有妈妈接我的印象。后来坐班车回部队,妈妈是要坐4点半的车,我要坐5点半的车,因为我放学晚。我自己,我的同学和妈妈,我印象里她妈妈给我买过糖葫芦。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零花钱,放学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再去等车,多数时候是和我的同学,还有她妈妈。
最最让我难忘的都是关于坐班车,我自己坐学生班车,从家到车场要走一段路,家属区还好,路过那个大操场,漆黑漆黑的,我每次都是在这头儿运气,冲刺,一口气跑到那头,我是真害怕。那时候我只盼着有队伍出操,操场是热闹的,黑但不让人害怕。去车场的路我只有走着一个选择,没有人送,爸爸很多时候都是赶赶的给我做好饭就要去出操或者去外场,妈妈早晨在哪里,我印象不太深。初中了,下好大雪,等班车脚很冷,鞋一会儿不动都能冻到地上的感觉,也是我的独家记忆。
再有记忆,是自己跟姥姥姥爷住,早晨自己去上学。姥姥姥爷不早起,前一天晚上给我钱,我上学路上自己在家拿鸡蛋去摊煎饼。初秋,我总是忘记给自己穿外套,一路冷就一路跑,第二天又忘,就又是一路跑一路冷……直到我自己记着穿外套。
小高年级,爸爸给我买了新自行车。我只是在家拿姥姥的车子练着学过自行车,但是面对新自行车,我还是不敢上路。于是,我就每天推着自行车,偶尔试着骑一下,记不清推了多久,我才能自如骑行。
我小学也上过辅导班,在水月寺小学,胜利小学,顺河小学都上过辅导班,记忆里也是我自己去,包括第一次。我中考体育考试是在农校,我是头一天下午自己和同学一起找的,第二天自己去的,我妈应该跟着了,没印象了。
我最狼狈的记忆是我高二会考。我爸爸腿受伤,我爸爸妈妈在新房,我自己在旧房,因为旧房距离考点儿近。自己在一套房住,初中就练习过,胆小也没办法。那次住房子里不是问题,问题是下雪了骑不了自行车。我坐公交车来回,鞋子还漏了,雪水灌进去,真凉啊。漏了的鞋子应该是意外,但我为什么没有打车呢?当年我会考自己在旧房子吃的什么呢?都不记得了。
妈妈来回上下班坐班车,家里的活儿基本都是爸爸的。家里被爸爸收拾的很整洁,那时候爸爸也总说我邋遢。
妈妈不太做家务,我不记得我妈有拿手好菜,倒把我爸爸训练的跟专业大厨一样。
后来,从我大学开始,我妈妈高血压、轻微脑梗、抑郁,从2021年开始乳腺癌、间质性肺炎。看病看病,我妈妈不干家务不做饭,到现在什么都不干。我爸爸承包了家里所有劳动。
我生的2个孩子,老大我妈妈和我婆婆穿插看的,老二就是我婆婆自己看了。老二上幼儿园后,我老公在外地,我自己管着两个孩子,我妈妈不搭手:说锻炼我,等着我不受委屈。她哪里知道我当时多委屈,接了大的放家里,再去接二的,把孩子们接回家是最大的事。吃饭,都不叫事,虽然那时候我也不太会做,但是做熟了吃上还是不成问题。
再后来,我妈妈乳腺癌和间质性肺炎同时查出,我老公辞了外地工作回家照顾两个孩子,我爸爸在家做好我妈妈的后勤保障(熬药,煲汤,美食,洗衣),我带着我妈化疗,手术,检查……。
我的记忆里,我的每一件好衣服都是我爸爸给我买的,红色平绒的,黄色真丝的……甚至于帽子,头花,项链,手镯,戒指都是爸爸系列。
我的记忆里,刚开始时兴肉色丝袜,我只能穿妈妈穿破的。那时候都穿脚蹬裤,我没有。我不知道反抗,也不知道要,没有就没有。甚至,我高中那时候都穿双星运动鞋,我没有过。厚底帆布鞋,我没有,以至于和同学换鞋穿,过瘾。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懂事,我的家庭条件来说,这些都不是买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
我的妈妈在我高中时候带我配过一次眼镜,花了800多,当时算是不小的数目。这个眼镜我戴了7,8年,直到我参加工作以后认识了我老公,他给我配了下一幅眼镜。也就是说,那副眼镜真好,让我那么久度数没有增加,这一点必须感谢我的妈妈。
我参加工作后,我妈妈就彻底退休了,不再出去干活挣钱。我妈妈对我很满意,工作好也孝顺,为她想的周到细致,连她吃几片药都给记好,她逢人就夸。我妈妈下半辈子最不满意的应该就是我给她找了一个不能陪她聊天的女婿。
现在,我已经40有余,我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带娃。我孝顺她,但我不能离婚。甚至,我不想再以她为中心,我想有我自己的生活。
妈妈的控制欲太强了。
想想我为2个孩子付出的,再想想我妈妈为我付出的,显然不只是年代不同这么简单。我要更努力做个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