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
主角:沈云谏傅雪辞
简介:昏迷三年,沈云谏醒了。 可就在他的病床边,曾经爱他如命的未婚妻傅雪辞正跟养弟翻云覆雨。 傅雪辞不知道的是,他昏睡三年,灵魂穿越三千世界,做了无数炮灰任务,受尽屈辱,只是为了改变她早逝的命格。 既然她出轨对不起他,那么他就会将这一切收回。
毛绒玩具被随意丢弃太久了,原本雪白的身体沾染了大片污渍,兔耳朵甚至有老鼠撕咬的痕迹。
傅雪辞接过那兔娃娃,蹙眉。
“怎么变成了这样?”
沈云谏将此前仔细收好的校服、合影、情书等东西全都一股脑儿地扔进了铁桶里。
狰狞的火舌吞噬着过往的一切。
他发出了和傅雪辞一样的疑问。
“是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傅雪辞没看到合照和信件,只来得及捕捉校服一角,便当沈云谏是真的在烧那些老旧的东西。
她随手嫌恶地将毛绒兔子也丢了进去。
“烧了就烧了,我给你买新的。”
不等那玩偶被燃烧殆尽,傅雪辞迫不及待地拉着沈云谏去看嫁妆单子。
豪宅豪车、珠宝首饰、古董字画……
她这三年里为自己添置了天价嫁妆。
傅雪辞将单子塞到他的手上,嗓音清亮:“云谏,我的这些陪嫁都归你保管。”
“等我们结婚,傅氏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要不是得挑选黄道吉日,我恨不能今天办婚礼。”
傅雪辞的眼眸闪烁着星光,沈云谏仿佛看到了十八岁那年,那个羞红了脸颊结结巴巴向他告白的姑娘。
如果没有听到她和庄牧风的床事,应该会觉得她爱惨了他吧?
傅雪辞,你怎么就出轨了呢?
我们差一点点就能圆满了啊。
傅雪辞胸脯剧烈起伏着,眸光灼灼:“云谏,我们的婚期就定在这个月28号吧?”
沈云谏颔首:“好。”
28号那天,他们的婚期就是他的死期。
傅雪辞,尝尝从希望到绝望的滋味吧。
沈家人旁听了全程。傅家的突然上门提亲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又不好公然站出来阻止。
等人走后,沈母脸冷了下来:“你怎么能答应举办婚礼?要是让王家知道了,你如何娶王小姐?还有阿风,你怎么不为他想想?”
“我知道你以前很喜欢雪辞,可你得接受事实。”
“她和阿风才是一对。”
这么想让庄牧风娶傅雪辞吗?
沈云谏倒是有些期待了。
他死在了傅雪辞还爱他的时候,届时,庄牧风会得偿所愿吗?沈家又该如何向王家交代呢?
“放心,这婚约会取消的。”
沈云谏嘴角悲哀地勾起。
他竟忍不住在想,死了以后,他们会不会难过。多么可悲啊?居然要靠死亡来换取他们的怜悯。
好在,死亡对于他来说是新生。
他很快就可以彻底脱离他们,不用再期待所谓的爱了。
“王家可是门好亲事,多少年轻小伙想要都求不到,你这臭小子居然不情不愿的。爸妈还不是为了你好?”
沈母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嫁妆单子,转身塞到庄牧风怀里。
“阿风,这些是你未婚妻的陪嫁,你收好了。”
“可是,这是雪辞给大哥的。”
庄牧风看着桌上那些琳琅满目的见面礼,本就嫉妒得发疯,再瞥了眼嫁妆单子上满满当当的资产,眼睛都红了。
他跟了傅雪辞三年了啊!
怎么就比不过沈云谏啊?
还有王家!那可是顶级豪门,凭什么沈云谏这个病秧子的婚约比他好?
庄牧风强行压下心头喷涌的嫉恨,惶恐地推拒着:“妈,阿风不敢跟大哥争,这些还是给大哥吧。”
“是阿风对不起大哥,只求大哥不要恨阿风。”
“傻孩子,明明受委屈的是你啊。”
沈母目光柔和地摸了摸养子的头,心中无限感慨。
“要是云谏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当天夜里,沈云谏下楼接水,路过二楼时,遇到了站在不远处小阳台上的庄牧风。
沈云谏权当没有看见。
庄牧风却凑了过来,那张俊朗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大哥,怎么?嫁妆单子落到我手上,失眠了?”
“爸爸、妈妈、妹妹,还有雪辞,他们本该是你的至亲至爱,你看看如今谁还在乎你呢?”
“大哥,你太失败了。”
沈云谏望着他那双遍布血丝的眸子:“你不也是彻夜难眠?是因为傅雪辞想要举办婚礼的对象不是你吗?”
“沈云谏!”被戳中痛处的庄牧风脸色狰狞可怖。
沈云谏虚弱地扶着扶手,但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趁着养兄卧病不醒,爬未来嫂子的床,自轻自贱、罔顾人伦。”
“该感到耻辱的是你。”
“得意什么!”庄牧风咬牙切齿,“就算你才是沈家亲生的又如何?他们都站在我这边,让你跟雪辞退婚。”
想到了什么,庄牧风恶劣地笑了,带着几分得意。
“你醒来的前一晚,雪辞在病床前缠着我要了整整三回。”
“我的身体让她爱到发狂呢。”
傅雪辞的背叛已然勾不起任何愤怒难过的情绪,沈云谏眼眸平静得宛若一潭死水:“庄牧风,你太可悲了。”
没能刺激到沈云谏,庄牧风破防。
“沈云谏,你凭什么还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
“你就不该醒过来!”
恶魔般的恶意催生了心底早已压制多年的冲动,它破土而出驱使着庄牧风猛地推了眼前人一把。
“去死吧!”
在听到前一句话时,沈云谏就察觉到了不对,身体失重的刹那,他拉住了庄牧风,两人一同从长长的旋转楼梯上翻滚而下。
鲜血从庄牧风的额头和沈云谏的嘴角涌出。
血色浸染了视线,沈云谏看到了庄牧风因痛苦而扭曲的神色。
原来他也会疼啊。
沈听眠最先听到异响下楼。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人,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向庄牧风。
“阿风,阿风。”
养尊处优多年的庄牧风早已疼得陷入了昏迷。
匆匆瞥了眼还有意识的哥哥,沈听眠命令保镖先将庄牧风送上车:“云谏,阿风伤到了头,情况危急,我必须带他去医院。”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
【宿主,你浑身多处骨折,内脏受损。】
【就算不更换身份,也活不了多久了。】
沈云谏扯了扯嘴角,在昏睡前低喃:“怪不得这么疼。”
最后是管家将沈云谏送到医院抢救的。才刚出院不到一天,沈云谏再次回到了手术室。
醒来时,傅雪辞坐在病床边,通红着双眼抓着他的手。
“云谏,还好你醒了。”
“我还以为你又要一睡不醒。”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别离开我,云谏。”
麻醉药效已经过去,沈云谏破败的身体稍微一动弹就要忍受密密匝匝的疼痛。他还是坚持将手抽了出来。
再等等,快结束了。
“砰——”
沈父踹开了门,破口大骂。
“沈云谏!你竟然推弟弟下楼!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儿子!”
后面的沈母痛心疾首地抹眼泪:“云谏,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沈云谏淡漠地望着情绪激动的父母,语调平缓得可怕:“是庄牧风先推我下楼。”
“你还在狡辩!”沈父勃然大怒,“阿风没事推你做什么?反倒是你心胸狭隘,从小就处处针对他!”
沈云谏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那就报警吧。”
“警察会根据现场痕迹还原真相的。”
沈父火冒三丈,一把将他的手机摔个粉碎:“兄弟阋墙!你是想让全世界来看沈家的笑话吗?”
沈云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所谓的父亲。
“我只是想要一个清白。”
沈父与儿子对视着,那乌沉沉的脸色无端多了些许茫然。
傅雪辞黑着脸劝道:“伯父,先听听云谏怎么说吧。”
正当沈父要耐着性子询问一下当晚的情况时,虚掩着的病房门再次被大力推开,门板拍在墙上撞得“哐哐”。
沈听眠带着两名医生匆匆进门。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沈云谏的手,回头急声道:“快抽血。”
“你想让我给庄牧风献血?”
沈云谏抬眸望着妹妹陌生异常的面孔。
“眠眠,你不问问我的身体状况吗?”
沈听眠眼底满是不耐和疲惫:“沈云谏,我可以不追究你推阿风下楼的事。”
“但是阿风没你的血会死的,你先救他。”
傅雪辞听闻老情人的伤势竟危及性命,顿时心生不忍,一句“云谏需要休息”还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
她看向沈云谏,眉宇间带着焦急。
“云谏,那是你弟弟。”
“傅雪辞,你也要我给庄牧风输血吗?”
傅雪辞第一次看到沈云谏这样的眼神,仿佛透着无尽的绝望和荒芜。
心没来由地生出不安来。
很快,她又回想起这三年与庄牧风翻云覆雨的画面,黑黝黝的眸子里染上欲色。对于她来说,沈云谏是不可亵玩的神明,庄牧风则是能满足她一切的床伴。
床伴自然比不上神明。
但两者她都不想失去。
眼下并不是二选一,只是取些血而已,没事的。
“不管怎么样,你们是兄弟。”
傅雪辞下意识躲避沈云谏的目光:“有医生在,你不会出事的。”
“我会帮你补回来的,我这就让管家给你炖些补气血的汤来。”
说着,傅雪辞拿起手机走出病房。
沈云谏像是被一下子被抽空了般,躺在病床上出神地望着她的背影。
还记得6岁那年,庄牧风摔死了他的猫,他向父母控诉,得到的只有斥责。他不甘心,又哭又闹,最后换来的不再是母亲温暖的怀抱和安抚,而是无情的耳光。
他背着书包离家出走,是傅雪辞找到了他。
她牵着他回家,说她会快快长大,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养很多的猫。
她食言了。
傅雪辞走后,沈母再无顾忌:“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输些血给阿风怎么了?阿风伤到的可是脑袋!他本来身体就不好。”
“我看你就是想拖时间,害死阿风!”
沈听眠拧眉:“只是要你一点血。”
不等沈云谏反应,她沉声吩咐医生。
“快抽。”
“这……抽伤患的血恐怕不太合适。”医生擦汗,“院方已经从市医院调取血源了,再等半个小时——”
“不行!万一阿风出什么差池怎么办?”
沈母忧心如焚,眼看着说不通,索性快步上前,动作粗暴地抓起沈云谏的手,将针头插进血管里。
冰冷的触感让沈云谏的灵魂都在颤抖。
生机随着鲜血一同快速流逝。
一阵阵眩晕让沈云谏仿佛回到了最幸福的幼年,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想要再瞧瞧母亲的面孔,视线模糊得实在看不真切,只好用极低的气音唤了声:“妈……”
“妈,好疼啊。”
“妈……”
这一声声小猫似的“妈”让沈母心头莫名一窒。可她很快又想起另一间病房里生死不知的养子。
“云谏,别任性了。”
沈母狠狠心转过头不看儿子,埋怨道:“要不是你,阿风也不会遭此劫难,你好好长长记性吧。”
“已经抽了200毫升了。”医生赶紧提醒。
沈父催促着:“继续抽。”
沈母迟疑了下,点头附和:“多抽些以防万一也好。”
沈听眠满脑袋都是被摔出血窟窿的庄牧风,无暇顾及哥哥,频频看向病房外,念叨着:“阿风,你千万不要有事。”
【警告!宿主目前身体不足以支撑到新身份亡故。】
系统发出刺耳警报声。
似乎是回光返照,沈云谏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余光中还看到那个他视为救赎的女人挂了电话回到病房。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系统,要多少积分你扣吧。】
【带我离开。】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
它本没有托管灵魂的业务,最终还是为宿主破了例。
【灵魂即将脱离。】
“400毫升了,不能再抽了。”眼看着沈云谏昏睡过去,心惊胆战的医生赶忙阻止:“就是正常人,一下抽这么多也受不住啊。”
“人命关天的,磨蹭什么?之前抽了600毫升,不照样好好的?”
“老沈。”
沈父还想继续训斥,沈母拉住了他。
她看了眼病床上眉眼紧闭的儿子,心没来由地一跳:“算了,先带这些血去救阿风吧。”
循着妻子的视线,沈父注意到沈云谏毫无血色的面容。
冷哼一声。
“逆子,自作自受!”
这时,沈听眠站了起来:“已经耽搁太久了,先过去,血要是不够再来取。”
医生刚想察看一下沈云谏的情况,就被沈听眠拖走。
傅雪辞与他们擦肩而过。她还记得沈云谏那个黯淡无光的眼神,说不清的恐慌感越来越强烈,准备上前好好安慰一下爱人。
本就有意撮合傅雪辞和庄牧风沈父叫住她。
“雪辞,你跟我们过去吧。”
傅雪辞望向病床,沈云谏的头安静地转向另一边,阳光透过枯黄的发丝,露出的些许肌肤白得剔透。
这么虚弱惨白,好像下一瞬就会消失。
傅雪辞心一紧上前。
即将离开病房的沈母回头见她没跟上,劝道:“让云谏休息吧。”
想着那边生死不知的情人,以及庄牧风这三年无怨无悔没名没分的陪伴,傅雪辞不免心生愧疚,将脚步一转。
因着莫名的心虚,她甚至不敢面对面跟沈云谏讲。
“云谏,我去看看你弟弟。”
转瞬之间,病房一片寂静。
【他们都没发现我死了。】
沈云谏的灵魂飘荡在空中,怅然若失地望着孤零零的尸体。
【宿主,他们不爱你这件事根本伤害不了你,真正使你受伤的是你心存幻想不切实际的期待。】
系统带着沈云谏的灵魂穿梭到手术室门口,沈家人和傅雪辞脸上全是情真意切的焦急和担忧。
没人挂念身受重伤又被抽走几百毫升血的他。
【宿主,死心吧。】
沈云谏移开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那扇门,看到里面本该命悬一线的庄牧风脸色红润,眼底满是快意。
沈云谏自嘲一笑。
但凡沈家人和傅雪辞肯用一点心思,就能戳破庄牧风这拙劣的谎言。
可惜,关心则乱。
【再见了,爸,妈,妹妹。】
【再见了,傅雪辞。】
沈云谏最后一次看向曾经的父母妹妹和爱人。未来,他会做自己的至亲至爱,好好爱自己千百次。
永别了。
反倒是系统被手术室里的场景气得不轻。
【宿主苏醒当天,沈听眠在沈家各个楼层走廊楼梯口安装了监控。】
【系统可以入侵各大社交平台,曝光录像。】
沈听眠大概是怕他会欺负庄牧风,才安装的监控吧。
最后阴差阳错地录下了庄牧风的罪证。
沈云谏只觉得荒诞。
睡意席卷而来,距离借尸还魂还有些时日,然而仅存的积分不足以让灵魂保持清明,他渐渐陷入休眠。
临睡前,沈云谏感伤地望着陪伴自己三千世的系统。
【谢谢你,系统。】
最后,系统为他讨了公道。
他也不算太可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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