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奶奶说,我刚出生时,正值计划生育宣传伊始,因为我的报道,家里还被罚了,不过是以公分代替罚款的,对,就是那个吃不饱、有生产队的年代。
我记事起,家里境况已经好了很多,虽然家里的房子还是土坯墙,茅草屋的顶,在阴雨天气,屋里离不了盆盆罐罐,伸指头朝潮湿的墙壁上一戳,都能簌簌的往下掉,我并没有感觉太苦,因为,我可以大口的吃着白面馒头而不必担心饿肚子,虽然平日里吃不上一个鸡蛋,虽然过年才能吃上几个饺子,但树上不具的鸟,夏日雨后泥土里鲜活的知了虫,给我的童年增添不少的乐趣。
稍大一点,被上了笼头拴在学校,学业不算太重,脑袋不算太笨,日子过的不算太孬,每年的春节,还能混上或扯布缝制或买的红衫绿裤,仨俩月还能吃一次油饼,实在是美得很。
小学五年级那样,第一次吃神奇的方便面,嗯,还是北京牌的,第一次吃火腿肠,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味。秋冬季节的饭桌,再也不是一碗酱吃三天的光景了,除了一直唱主角的萝卜白菜,偶尔会见到豆腐、土豆之类的,遇上父母高兴时,还会奖赏我一把瓜子,还有啊,添的新衣服再也不是穿破了还宽大宽大的,是的,我也开始爱美了,合身的衣服,谁不爱呢,稍大一些也没关系,总比穿着灰突突的手织布好太多啦,我不挑。
上初中啦,我离自由更近一步啦,我那死抠的老爹终于舍得给我装一床新被子啦,咋一换去睡惯了硬邦邦的旧棉花,感觉自己像陷进云朵般,幸福的都要飘起来啦。
高中生活变化太的多了,我已经可以随意的在任何时间买自己喜欢的水果了,教室里已经装上吊扇了。偶尔赶上农忙季节歇周末,一辈子种地行家的老爹已经很少干重活儿了,康拜因,铉地机的出现,让一家四口坐一起聊天成了常态,老爹常常感慨,现在的人比过去少掏多少劲儿……
走过高考,经过四年的大学淬炼,我得以在省会城市站住了脚,有了房子,有了车子,终于成了老爹经年念叨的城里人,至于那个村子,公路进村很多年了,家家户户气派的三层小洋楼丝毫看不出旧时的模样,辍学早的年轻人已经在外很多年,各自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技艺。餐桌上顿顿见肉也稀松平常了,太多的人摸着自己日渐丰厚的肚皮,寻思是不是该少吃点肉少吃点油,让自己苗条点了。每天晨光中,黄昏下,年少或年长围着村子跑步的身影已屡见不鲜了。
在这个七十老妪都会上网看新闻、视频聊天的时代,共和国的发展说一日千里都不夸张,这片广袤的大地,我贫乏的词语描绘不出她动人的景象,人到中年的我,二十年后的老年生活也难以想象,我只知道,在这个国家,日趋平静的生活,让我特别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