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日本之前的一个星期,每天都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以至于睡眠时间都不超过四五个小时。早上睡眼惺忪但是躺在床上又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日本其实想去了很久,原本去到喜欢的国家旅行应该是轻松美好的期待,但是换到我身上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其中一个非常害怕的因素是飞机。我知道飞机是最安全但是同时又附带着死亡率最高风险的交通工具。前段时间飞机失联坠机的新闻铺天盖地得传来,以至于在我心里对飞机产生阴影。
每天都在想着会不会就这么不合时宜得倒霉,第一次乘飞机就让我中了坠机的彩票,要是真那样我上辈子该是犯了多大的罪。然后就在脑海中一遍遍过着以前是否做了什么需要以命偿还的坏事。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但还是心负重担得消磨着出发之前忧郁的那几天。
出发去杭州之前,我已经深深感受到了家人对我的忧虑。担心我迷路,走丢,遇到坏人,回不来。弟弟帮我把行李箱提到楼下,说:“没有男生陪你去,还真叫人不放心。”(不知道他是真的为我的安全着想呢,还是言外之意希望我带他去。)
其实我识字,不是文盲,日语一般交流可还行。但在关心我的人面前,我就是个未经世事的智障。
飞机上遇到一位有着浓浓日式温婉气质的空姐姐,每次她经过我座位我都露出迷之微笑看着她,希望她也注意到我。无论男女,我都无法抗拒对美的迷恋。
到达后,我和同行的小伙伴拖着行李箱,打着伞,依照手机上的百度地图,艰难得移步在大阪的小路上。当时大概是晚上近十点的样子,深夜的巷子里,只有我们行李箱和路面摩擦的吵杂声。一切都太安静,但是安静却不瘆人。
每走几步就能看到自动贩卖机,有卖饮料的,香烟的,还有啤酒的。当然我们也新鲜好奇得用它买了饮料,冷饮下肚,顿觉有了力气,继续赶路。
行路的过程中看到了几家深夜食堂,里面有在喝酒吃小菜的日本大叔,亦或是吱溜吱溜吃着拉面的客人。向外飘来浓郁的香气。还有摇头晃脑醉倒在路边的醉汉,带宠物出来散步的老人,骑着脚踏车打着灯的路人……
千难万难才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是我们此行入住的公寓。开门而入是扑鼻而来的榻榻米的香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第一个晚上我们整夜兴奋得睡不着觉,终于在凌晨才渐渐消停下来,一整天的疲惫带我们沉沉得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就倚在阳台上纵览大阪居民区的风景,听电车开过的声音。脑袋放空,就这么看着,用眼睛记住这一切。
来之前我已经听闻日本地铁线路之复杂,果不其然,我们花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才真正弄懂它,“望闻问切”,大概就是这样。此行也算是没有白来。
地铁站里空调吹出的风都带着香气,于是日本的地铁站几乎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此外,我发现日本人一进地铁首先是找到可以让自己站得住脚的位置,而不是找座位坐下,即便有很多空位,很多人仍旧选择站着。
这几天几乎都在心斋桥,道顿崛逛吃买,只抽出半天时间去天守阁感受下日式古风的景色。其实还挺遗憾的。下次想去京都奈良等古色古香的地方,感受下日本最初的模样。
在大阪,无论是年轻的男女,年迈的老人,他们都把自己修饰得干净体面。老奶奶都化着精致的妆容,商场里有老爷爷在挑领带。他们穿戴整洁,带着银边金边的眼镜,喝茶聊天。年轻人紧随潮流,各种元素叠加在一起的奇装异服,五颜六色混杂在一头的发色。无论怎么样都没有人觉得你奇怪,也没有多余的眼光散落到你身上。你想怎么开心打扮就怎么来。
小伙伴看着灯火辉煌,纸醉金迷的夜大阪,说:“日本人的生活可真是舒服啊!”
然而日本其实是自杀率最高的国家。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创造出给予别人的繁华。我不知道他们笑脸迎人的背后是什么样子。那些长久堆积在一起的绝望和无奈,终究要爆发在高楼,铁轨,或自家的房檐上。奇怪的是,这趟旅程最深刻的,反而是这些让人深思忧虑的片段。
这次旅行时间很短,一晃眼就过去了。上午还在大阪,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杭州。仅仅一个多小时的距离,却是两个天差地别的世界。
吃腻了的日料,买回来的礼物,学会的地名,睡衣上榻榻米的余香,还有身上的晒痕,这些都是我认真想要保留下来的回忆。
最后,我想到了张嘉佳的这段话:“美食和风景的意义,不是逃避,不是躲藏,不是获取,不是记录,而是在想象之外的环境里,去改变自己的世界观,从此慢慢改变心中真正觉得重要的东西。就算过几天就得回去,依旧上班,依旧吵闹,依旧心烦,可是我对世界有了新的看法。就算什么改变都没有发生,至少,人生就像一本书,我的这本也比别人多了几张彩页。这就是旅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