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几乎是尝到死亡味道的梦。
梦里我有一个半道上捡来的朋友,我俩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可是,我看见梦里的我和她一路同行,却似乎渐行渐远。
我们因为自身遭遇相似才走到一起的,可她在知道我有疼爱我的父母兄弟后,却变得古怪起来,不再那么健谈,时常做一些令人忍不住猜忌的行为。
终于在某一次,她邀请我与她合拍艺术照,我心里的不安达到极点。
她是个极有艺术天赋的人,她的艺术行为我常常不能理解。
她带我到一个露天的场所,面前是一堵嵌着一扇破窗的高墙,背后是川流不息的马路。
摄像机就在窗户的后面,镜头透过斑驳的玻璃面,撞上她的半张精致的面庞,直直闪入急速的车流。
为了保证进入画面的是完美的半张脸,她需要一个依托,于是她此行带上我的目的就是,成为像桌子架子一样可以撑住她的身体她的头的道具。
为了保证我不入镜,入了镜也能很好的被后期处理掉,我整个人需要从头部开始被一幅绿布掩盖。绿布是不透光不透气的防水面料,有点像被染了滑稽颜色的塑料。
我任她摆布。
可当她一次两次用手肘使劲儿撑在我的肩颈两侧,以致绷紧的绿布赶走被套住的我仅有的稀薄空气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而她仍旧不满足拍摄角度似的,不断变幻着姿势。每一次的挪动仅带给我几秒的喘气时机,便又重新拿双手重重地卡住我的脖颈,下巴托在我的头顶,以一种几乎是环抱我的头颅的方式,锁住了一丝一毫空气可能渗入的缝隙。
我像是被套了一个被拔干氧气的玻璃缸在头上,周遭雾蒙蒙的是从我干涸的嘴巴里哈出的水汽,四面八方充斥着我粗重的喘息,一下一下用力的撞击着我的耳膜。
我听不见除了呼吸以外的声音,眼前一片白茫茫。
极静之中,一阵嗡鸣声从胸腔直直穿入颅内,又击破耳膜,伴随而来的是,心脏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沉重的鼓点,咚、咚、咚地撞击我的胸口和喉头,我发不出声,阻止不了企图终结我呼吸的人。
漫天漫地的绝望,连冷静旁观这一切的我本身都几乎要怀疑自己会死在梦里。
可最后,她还是放开了她死死压在我肩膀的手,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鼻腔,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腔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破风琴声,新鲜的空气刺得我身上的每一处皮肉都生疼得厉害。蜂鸣声在耳蜗处,不绝于耳,终于在某一个漫长的时刻,被由内而生的力量一举击溃。
而我也从梦中醒来,庆幸自己还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