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路上，各地官员恭迎恭送，楚华则是谦和有加。让大家都觉得这个巡按使，一点没有皇亲国戚的架子，同时也给人一种不管事的样子。楚华的身份是江南六省的巡按使，查的是各地官员的政绩，手上的尚方宝剑随时可以取任何人的项上人头。那年头，当官就是为了发财，谁的屁股上没有几滴臭屎星子？这个巡按使要是认真起来，有几个脑袋才够砍？一路上楚华极少在沿途市镇过夜，偶然在驿站留宿，也是命令御林军以公主与驸马新婚燕尔为由，一律禁止人进入驿站，免得这些官员来送礼打扰。楚华、赵文英，还有卓韵彩，三人倒也其乐融融，十分的逍遥自在。

初时，卓韵彩因为楚华与赵文英已经正式结为夫妇，很有些不爽却又不可奈何，毕竟赵文英是大宋的淑云公主皇家嫡亲，自己又是楚华姐姐的身份，还要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楚华本想找个机会向她解释，却不料赵文英极为大气，居然当着楚华对卓韵彩说了一番话。

“姐姐，我知道他不是你亲弟弟是未来人。我也看得出来，你喜欢他，只是碍着现在的身份。文英就把话说明白了吧，若是他回不去啦，咱们就跟着他在这个时代，找个谁也管不着的地方去过日子。你就不用装他姐姐了，直接让他把你娶了。我也不用拿着公主身份做大，你比我大就是姐姐。成吧？要是真把咱们一起带走了，到了那个‘未来’去，我也不能算是他妻子了，只好各安天命谁有缘，他娶谁为妻，如何？”

卓韵彩和楚华同时看着她一愣接着大笑。

楚华指着她说：“这简直就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女子啊。哈哈，你果然是军营里长大的姑娘。”

卓韵彩则对她盈盈一拜，说：“多谢公主体谅。若是此生得与公主与郎君一同浪迹天涯，韵彩再无他求还怎敢做公主姐姐？”

赵文英却说：“到那时候我自然也就不是公主，你当然就是姐姐，便是你今夜想与他同床共枕本宫也可以成全。”

卓韵彩顿时粉脸飞红有些无地自容。那赵文英竟然真的将卓韵彩推到另外一间房里。

自己走出来对楚华说：“你去吧，免得良宵苦短。”

楚华笑着说：“你就别胡闹了。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反而弄得她无地自容。”

赵文英笑着指着楚华的鼻子骂：“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其实最后还是都便宜了你。”

楚华一把搂住她回进自己房间。从此三人和谐相处没有了丝毫的芥蒂。

钦差大臣，二品大员，将要到临安来平定江南骚乱一事，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江南监察使应淑宝的耳朵里。关系到自家性命，他自是十分在意这个钦差大臣一路的行径。得知他是新婚燕尔，还带着公主来的，料想就是来走走过场陪公主来江南游山玩水而已。应淑宝放下心，只等着钦差大臣来了好好贿赂一下，给公主拍拍马屁就可以进一步加官进爵了。

楚华心中早有打算，一到临安就没有进城而是上了提前准备的一艘大船。这船是楚华尚未启程就暗地派人，在临安附近打造的大船，不仅造的气势恢宏，而且可以暗藏兵甲。楚华一到，就把五百御林军藏进了大船，把船停在了大江中心。自己只带着几个随从和宫女，让卓韵彩陪着公主在大船上喝酒看景。

应淑宝得知后，带着兵丁家将来到江边叩见。为了表示凑趣，居然还带来一队官妓来献艺，到了江边后，先叫人上去通报。楚华派了个亲随下去，让应淑宝带着官妓分乘小船过去。应淑宝不疑有诈，只带着四个亲随乘上一条小船，又让几个官妓上了另外两条，三条小船一起划到江心，靠到大船边上，然后顺着软梯上了大船。

应淑宝领着亲随和官妓来到大船的主舱门口，八个卫士拦下了他们，说：“请应大人除下兵甲领着艺妓进舱，几位亲随只能在偏舱休息，免得惊扰了公主。”

应淑宝毫不在意就摘下自己腰间的佩剑递过去。四个亲随也取下了兵器，随着一个卫士朝旁边偏舱走去。

应淑宝跟在卫士后面走进大舱，八个艺妓鱼贯而入，进来后，应淑宝看见上面主位坐着三个人，正中是淑云公主，右边是身穿蟒袍的二品钦差大臣，左边是穿着二品诰命冠服的状元姐姐云夫人。

应淑宝跪在中间八个艺妓跪在他身后给公主见礼。

“淑云公主在上，江南监察使应淑宝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公主千岁，千千岁。”

赵文英冷冷地说：“应淑宝，你带着八个艺妓是什么来路啊，先说来本宫听听。”

应淑宝不敢抬头低着头，说：“启禀淑云公主，微臣带来的都是官妓，多数都是罪臣之女，亦有前朝余孽的家眷。”

楚华一听开口问道：“应大人，你身后的八个艺妓，哪个是你口中的前朝余孽家眷，又是哪朝的余孽？”

“启禀大人，乃是前吴越王世子之妃，名唤谢文清，便是左起第一人。”应淑宝还是不敢抬头。

楚华心中突然大动，高声道：“下面八位女子中，哪位叫谢文清？抬起头来本官赐你无罪。”

左起第一位穿着艺服的女子闻声仰起头，说：“奴婢便是谢文清。”

楚华朝她一看，心头顿然清晰起来，所有的往事清清楚楚重现，他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了。

“文清姐！”

“世子？”

不料下面的谢文清，却错把此楚华误认了彼楚华，脱口叫出“世子”。

旁边的应淑宝大吃一惊身不由己站起身朝上看去，见上面的巡按使，果然与自己派人画的吴越王前世子的影像十分相似。

“你……你究竟何人？”

公主赵文英反应极快，马上大喝一声：“刀斧手何在？”

早就埋伏好的御林军立刻冲出来。

“听公主懿旨。”

“马上将罪臣应淑宝拿下，听凭巡按使发落。”

刀斧手上去几下就把应淑宝拿下。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已经着了道。刀斧手把他按倒跪在一旁。

楚华继续问道：“应淑宝，你口中的前朝余孽，可是吴越国前世子？”

应淑宝刚要抬头就被身后的刀斧手大喝一声：“低头回答。”

“正是。”

“大胆应淑宝。你可知前吴越王乃是主动献土称臣？并非战败受降？为此我大宋皇帝，特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其子留守临安虽不是世子亦是大元帅之子，是临安留守之职。你居然因偶遇其妾调戏不成，便借口他夜宿青楼拿下问罪。这还就罢了。你居然不上奏朝廷等待旨意，当夜就将其府抄没，家财中饱私囊，男丁随意流徙，女子送至军营肆意蹂躏，还将他所有妻妾全部没为官妓，然后再怂恿军士去嫖娼狎妓。可有此事？”

应淑宝跪在下面已经大汗淋漓浑身打颤。他万万没有想到巡按使人没有到临安已经把他罪行查得一清二楚，只得跪在那里捣蒜般磕头。

“公主饶命、大人高抬贵手。”

楚华理也不理他说什么，就大声喝令：“来人！请尚方宝剑！”

随从立刻将那支用黄绸缎裹好的尚方宝剑请到前面。

楚华去掉黄绸缎，亮出宝剑，双手平举先叩拜后，抽出宝剑，对刀斧手言道：“即刻推出去斩首！”

刀斧手二话不问，提起应淑宝推到舱外，就当着岸边他的一帮亲随和兵丁，一剑挥去应淑宝人头落地。吓得岸上众人一哄而散。

楚华又下令：“来人，即刻着临安知府派人抄没应府，家财全部充公，家属不予问罪，连同奴仆每人五两白银遣散；同时释放所有应淑宝无辜关押者退回家产，已经流徙者可以解除流徙返家；已经没籍为妓者恢复户籍返家；已经被应淑宝错杀、错斩者，家产退还亲属，另由府库拨出银两赔偿每人200两，着各地府衙出榜安民，三日之日返回原籍原地，无论何人既往不咎；有错案者，可来本府申诉。”

楚华把这些都处理完，下面跪的八个女子已经大声哭着喊起来。

“民女谢青天老爷！”

楚华让下人送其余七个女子下船，独留下了谢文清一人。

楚华然后屏退左右，只留下了卓韵彩陪着公主，让谢文清坐到了卓韵彩的下手。

然后先笑着对赵文英和卓韵彩说：“二位，我已经完全想起自己是谁怎么会到了这里？”

两个人闻言大喜同声道：“恭喜郎君！”

楚华摆摆手，说：“等我说完，我叫楚华，不是钱楚华，来自一千年后。我是因为探查江城附近老鹰嘴下无底漩涡失去了知觉，不知道怎么就会到了青衣江被李梅祖孙搭救了。”

楚华说到这里，指着赵文英、卓韵彩和谢文清说：“你、你，还有你，都是我生活中熟悉的女人，这也许就是我们之间的一种缘分。现在我要设法带你们回去，回去以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你们谁不想回去就留在这里吧。”

卓韵彩和赵文英一同回答：“我二人随郎同行。”

谢文清迟疑地说：“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可你的确是我夫君。妾身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听凭夫君安排。”

楚华看了赵文英和卓韵彩一眼，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回答：“听凭夫君安排。”

“好，你们暂时还是不要声张，不要有异样表现出来，十日之后我带你们去青衣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