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瀚城通过监控看见院子外的两辆汽车都不在家,料定父母出去了,但奶奶还没离开,廖瀚城等到11点钟奶奶去补习班接婷婷才翻墙进了家。
他找到爸妈卧室的钥匙打开房门,挨个翻找着抽屉。
“找这个是吗?”
廖瀚城心里咯噔一跳,慌乱转身看见妈妈拿着银行卡站在门口。
“妈,您没出去啊!”廖瀚城赔着笑脸道,这时,廖平山也回来了,廖瀚城暗叫不好,他俩肯定是早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你不是去参加夏令营了吗?怎么回来了”
由于天生对老爸的恐惧,廖瀚城说不出话,自己欺骗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只能闭口不言,“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你回来是为了张思莹对吗?”廖平山一语道破。
“你差点把你们学长打了那件事就是人家家长给我说的,要不是我和你爸去学校给你求情,你还能继续上学?”
“林鑫的妈妈给您说的?她倒好意思血口喷人,自己儿子都不教好还怪别人。”廖瀚城突然暴起反击妈妈。
“你知道林鑫他们一家的背景吗?你招惹他们会给我们家带来麻烦的。”廖平山苦口婆心地劝说,却又带着点命令的意味。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对思莹的遭遇坐视不理,爸,你知道吗?林鑫他们一家王八蛋居然安排杀手杀害了张叔叔,齐阿姨现在还昏迷着,他们还把思莹往绝路上逼。”廖瀚城脸色通红,“就在两个小时前,他们当众把思莹的艳照在学校大屏幕上播放,逼得思莹从五楼跳了下来。”
夫妇两人惊愕地对视一眼,“你说我能不恨吗?我恨不得活埋了他们全家。”廖瀚城的怒火彻底爆发,猛得锤了一下墙壁。
林素馨和廖平山理解儿子的愤怒,可两人也忌惮林鑫的父亲林北山,“林鑫的父亲林北山是区委书记,公安局、教育局等各个机构都有他的势力,甚至包括黑色势力,你觉得仅凭你能奈他怎样?”
廖瀚城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在林北山这个黑白通吃的人面前什么都不是,于是只能退一步:“好,我不去招惹他,我只想好好照顾思莹,直到她康复。”
廖瀚城乞求地望着父母,但他们眼中只有冷漠,“你以后都不能和她再有联系了,下学期你转到师大附中去读书,那是个寄宿学校。”林素馨话语直透着冷气。
廖瀚城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两位曾经自己很尊重的父母,感觉三观尽毁:“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为了一个陌生人连命都不要了,你考虑过家里人的感受吗?”廖平山训斥着
“可我喜欢她。”廖瀚城大声说了出来,廖平山和林素馨面无表情,他们早就知道了,“我告诉你廖瀚城,你谈恋爱我不管,但不能跟她,红颜祸水。”林素馨最后四个字再次点燃了廖瀚城的怒火,他冷笑了一声指着父母说:“你们两个,一个退役军人,一个教授,当年从军的血性,和从教的正直都被你们抛弃了,你们变成了唯利是图的贱商,变成了沽名钓誉的庸才,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你们不配当我父母,大不了我离开这个家。”
廖瀚城说完推开父母夺门而出,他的话有很大成分都是在发泄自己的怒火,还有很大一部分源于父母以前给他太大压力,让他在这一刻爆发了,他不知道父母心里什么感受,也不想去了解。
回到医院已经是下午,廖瀚城奔走了老长时间连口水都没喝,刚来到医院门口就看见秦老师在门口等他。
“老师,您怎么在这?”
“思莹手术已经结束,已经转去普通病房了,叶老师和郑老师正陪着她呢!咱们过去吧。”
“好。”廖瀚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师生两人进入病房,廖瀚城急不可耐走近病床,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张思莹后问:“老师,思莹情况怎么样?会影响将来走路吗?要多长时间回复?费用要多少……”
“停!”廖瀚城问到一半,秦老师赶忙阻止他,“其他你问医生,不过手术费用我们已经交了。”
“我给你们转。”廖瀚城快速拿出手机,郑老师挡住他的手机屏幕说:“不用了,好好照顾思莹,有什么事叫我们。”
“老师,谢谢你们。”廖瀚城给三位老师深深鞠了一躬。
“不用谢,把英语再给我提上十分就好了”
廖瀚城有点懵,茫然地看着叶老师,“这也是我的要求,不能偏科。”秦老师说着有点贱兮兮地看了眼叶老师。
“还有啊瀚城,以后不能再冲动了。”郑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你对思莹的感情我们都知道,我们也相信你不会因此耽误学习,但是三思而行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
“是,老师,我明白了。”
“好了,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你好好照顾思莹。”
廖瀚城目送三位老师离开,他坐在张思莹旁边,看着张思莹安详地睡着,再看看她被石膏和绷带紧紧裹着的腿,心如刀割。这时,他感觉一阵饥饿感袭来,才意识到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但张思莹还没醒,他也没心情去吃饭。
下午一点左右,廖瀚城正倚在墙上闭目养神,张思莹逐渐苏醒过来,她看见眼前的那面白墙,闻见那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于是强撑身体起来,看到自己已经打上厚重石膏的双腿。
张思莹转头间看见廖瀚城正坐在病床旁边闭目养神,衣服上还留下了点点汗渍,廖瀚城突然醒来看见张思莹要坐起来,赶忙扶着她躺下,然后走到床尾把床头升高。
看着廖瀚城忙碌过后的模样,张思莹后悔又心疼,眼光不自觉看向廖瀚城的左臂,被她扎伤的地方没有包扎,血已经凝固了。
“思莹,你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廖瀚城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张思莹看着廖瀚城这样,自责顿时涌上心头,眼泪也不听话地流了下来,廖瀚城赶忙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还以为她是以为自己以后站不起来而上心,赶忙安慰:“没事的啊!你的两腿只是骨折,出院后静养就能恢复了。”
可张思莹还在哭,廖瀚城这下没辙了,他也闹不懂张思莹为什么哭。
“对不起,瀚城,我对不起你。”张思莹带着哭腔说道。
“你平安就好,你好好的,我就没有白去拼命。”廖瀚城尽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要不我去给包些馄饨吧,听阿姨说你最爱吃她包的馄饨了,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廖瀚城欢喜地跑了出去,明明一切都糟糕透了,他却能从中发现生活对他的眷顾,就比如张思莹还能平安。
廖瀚城知道张思莹最爱吃齐阿姨给她包的三鲜馅馄饨,廖瀚城是会包,但做不到齐阿姨包的那种味道,只能尽量做到最好,他从市场买来虾仁、猪肉、香菇、紫菜等食材,又买了一盒鸡汤浓汤宝,医院有专门给患者家属准备的厨房,廖瀚城于是迅速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刚进来的时候,厨房里就有位小姐姐在炖鸡汤,廖瀚城于是厚着脸皮拿馄饨向人家换了碗鸡汤。大功告成之际,廖瀚城端起那一大碗鸡汤馄饨猛吸一口香气,没吃午饭的他胃里的馋虫顿时被勾了出来,但是想到是给张思莹做的,只能忍了忍。
张思莹正坐在病床上发呆,突然,一股鸡汤的香气传来,起初她没在意,但当看到廖瀚城端着满满一大碗馄饨进来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如死灰般的心有了点生气。
廖瀚城把馄饨放在床头柜上,正要拿勺子的时候,张思莹开口了:“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省得连累更多人。”
廖瀚城放下勺子坐在凳子上,“思莹,我不想再跟你说什么为了阿姨活着之类的话,那只会给你负担,可你再想想,整个事情下来你有错吗?没有错为什么不能好好活下去呢?”廖瀚城语重心长,张思莹只是漠然置之。
“你吃吧,我不饿。”张思莹把头扭到另一边,“我出去一趟,你记得吃东西。”廖瀚城无奈,失落走出病房。
廖瀚城在烈日当头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在反思自己之前的做法,太冲动了,为了张思莹,他妄顾校规甚至法律差点跟林鑫动手,他知道,那天要不是师姐拦着他,林鑫可能得被他要半条命,当时候开除他就是最轻的了。
这样的做法让张思莹感到不安和内疚,让她心里无端生出负罪感,廖瀚城走着走着就进了寺庙,以前他并不信这神佛,但因为希望张思莹一家平安,他一个唯物主义者就开始祈求神佛保佑她们。
恭敬地上了一炷香,跪在软垫上双手合十,向佛像磕了三个头,然后在心里默默祈求保佑。
廖瀚城提着水果回到医院,突然在走廊里看见几个身穿条纹衬衫的中年男人走进张思莹所在的病房,他心里一紧,大踏步跑进病房里,刚一进去就看见了郑主任和洪副校长陪着曾校长坐下。
“廖瀚城,你怎么在这儿?”洪副校长的话里有些不耐烦,廖瀚城没有搭理他,看到张思莹已经吃完饭了,他端起碗走向水房清洗。
在水房里,廖瀚城一直在猜测领导们来这里的目的,实在搞不懂,但走到门口就听见曾校长的话:“你应该知道了,林鑫这次高考在全省排第6名,是我们建校以来最高成绩,如果你执意继续留在学校,一但外界有些风声,不仅他要身败名裂,学校的招生还会受到严重影响……”
这时,廖瀚城走进病房,他的出现让曾校长和洪副校长吓了一跳,廖瀚城大概也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逼迫张思莹离开兴华中学,并保证不起诉林鑫。
他毫无顾及地坐下看着三位领导,郑主任一脸无助,他知道领导们做的不对,却毫无办法,廖瀚城的行为无异是在跟校长们撕破脸皮了。
“廖瀚城,你先出去。”
张思莹求助地看着廖瀚城,廖瀚城死死盯着三位领导,坐在张思莹身边一动不动,就这样对峙着。
“你应该听到了,那我们就直说吧,张思莹必须离开兴华中学,并且不能起诉林鑫,否则,我们只能开除她的学籍。你应该知道开除学籍对她日后影响有多大。”
曾校长说话咄咄逼人,廖瀚城压着怒火不发,质问道:“这是什么道理,不追究林鑫的错误,反而要怪在思莹身上,这是理由吗?这是歪理。”
“我们是为了学校考虑。”
“如果我们把这件事向媒体曝光,你觉得学校还能招到下一届学生吗?”廖瀚城寸步不让,洪副校长冷笑了一声:“行啊,你要曝光就曝光吧!反正难受的也有你们。”
廖瀚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曝光事件不就是对张思莹的不负责吗?他瞬间无话可说,只能下逐客令:“请你们出去,否则我叫保安了。”
两位校长只能悻悻而归,郑主任无奈地两头张望,“瀚城,对不住……”郑主任还没说完,廖瀚城“啪”一下关上了门。
“你走吧,我在这儿只会连累你的。”张思莹嗫嚅道,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在被子上。
“我不能走。”廖瀚城决绝地回答,张思莹突然狂躁起来,疯一般捶打自己的双腿,这一下把廖瀚城吓坏了,赶紧抓着张思莹的手。
“思莹你别这样,别这样。”廖瀚城死死控制着着张思莹的双手,“思莹,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好好生活,不能作践自己。”
张思莹哭了好久,眼睛都哭肿了,廖瀚城又把一张被泪水浸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张思莹哭累就睡着了。
廖瀚城缓缓把病床放低,看着张思莹安详地睡着,他心里突然放松的一刻又好像压上了什么东西,他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来气,来自家里、学校还有林家的针对都指向了他自己,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势力,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一身武艺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