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说,村子已经没有了,所有的房屋都被拆迁了,连同幼儿园和北边的房屋也都没有了。
我有两个多月没回家看看了,记得国庆节回去时,家里正在做隔断,装钢筋,整修,搬迁。那段时间家里很乱,父亲母亲都忙着,我几乎也帮不上什么忙,整天就呆在新居的单元楼里,没有电视,一天就是看书,很清闲的样子。真难想象现在我们村子变成什么样子了,父亲说,站在高速路口向北望,已经认不出来那里曾经是咱家了,村子也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搬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拿着赔款他们以后会干什么。每周给父母打电话,都会从他们的话语中感受到温暖。我问母亲:“房子拆了,幼儿园办不成了,你们一天都干啥?”母亲说:“没啥可干的,早上起来和你姨到小区里转转,中午在阳台上晒晒太阳,下午就出去散步,看看电视,打麻将,一天也没啥可干的,你爸还是隔一天去上班,晚上回来洗完脚就乏了。”我说这样挺好的,累了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清闲了。父亲很惊讶我在大学里的生活,我说大学里是同学打游击找老师,学生不认识老师,老师也不认识学生,不是以前那样子了,他也很难想象一个教室竟然能坐一百多人,于是很担心我的学习,而我几乎是自学,作业很少,周末和上课没什么区别。我既不参与政治,也不打算游手好闲,只有每晚去操场练武可以说是唯一的业余生活了,院里班上有活动也会参加一些。记得院运动会那天相当冷,因为前天夜里下雨,早晨路面很湿滑,我报的跨栏是第一个项目,来时我心里就感到不安,害怕摔倒,没想到比赛时跨第二个栏时就狠狠的摔了下去,结果可想而知。前天晚上我答应过父亲,无论是输是赢,比完赛之后都会给他打电话,我说我输了,父亲正在单位,他也许早就知道我会输似的(因为在父母的眼里,我很笨,干啥事都慌里慌张的),于是就安慰我,其实我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安慰,我只是想自私地让父亲多挂念我一些而已。后来紧接着我就去参加象棋比赛,一盘定输赢,轻松晋级,完了之后我又有些得意地给父亲说:“爸,你娃刚才象棋比赛赢了!高兴不!嘿嘿!”,父亲正在开车,听到这话说:“咋又比赛,你还弄得好,象棋是你的强项么。”(每次父亲找我下棋,都是下一盘输一盘,老子下不过小子了,所以父亲认为我下棋赢了很自然),一悲一喜,两种不同的感受,让我深刻感受到父爱的关怀。
农高会那天飘起了清寒小雨,天阴沉沉的,昏暗的宿舍里很适合睡觉。突然,母亲打电话说我外公来看农高会了,顺便想来找我聊上几句,我赶忙跑到校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外公说马上就到了,可我在雨中等了好久都没见踪影,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阵寒风吹过,我打了个寒噤,猛回头看见我外公和外婆从“五台山”下一步一步走上来,外婆头戴着毛巾,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脸上挂着微笑,外公搀扶着外婆走过最后一个台阶。我赶忙跑过去,接住外婆的手扶着她坐在校门口的休闲棚里,一边走一边急切地问:“你们咋不打伞呢?咋不直接打车过来呢?也不给我说你们在哪,好让我去接你们?我这儿啥都不缺,还拿水果?”等到我们静下心来好好聊的时候,外公说:“农村人没打伞的习惯,这么小的雨还带伞,你不是也没有伞吗?呵呵,每年农高会我都一定来看看,十几年了,从没间断过。这次你上大学了,我们就顺便来看看你,一会儿就坐火车回西安了。”我很高兴外公外婆一直都这么有精神,感觉很幸福,我和他们就聊了一会儿,外面的雨也停了,空气变得异常清新。下午5点多的火车,送他们走后,我放心地回学校了。想起他们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暮色中,心里有些不舍与留恋,更多的还是感动,我挥一挥手,感谢着这份恩情。
有天听母亲说,父亲想我了,要来看我。我想等到元旦放假的时候回家看看,就不愿意让父亲大老远的跑来。于是晚上在操场训练时打电话给父亲,说父亲想我我回去就可以了,哪有老子跑这么远来看小子的道理呀。当得知姥姥就要回河南老家了,想过来瞧我一眼时,我实在愧疚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多么的无情!我欠我姥姥的实在太多了,真的不想让她老人家再为我操心了,于是就想看看姥姥几眼。上个星期日,父亲开我二爸的车来学校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姨妈竟然也来了,在我印象中,姨妈一直都很忙,和母亲一样,或许生活也变得清闲的缘故吧。车里很暖和,姥姥拉着我的手,摸了摸我的脸,说我脸上没肉,责怪我不好好吃饭,我说我就是天生的瘦命,有的人喝凉水都长四两肉呢,就算是我天天早上吃上五个灌汤包,晚上加上一个鸡腿,再来半斤牛奶使劲地吃也吃不胖啊,钱够花,我也没吃零食的习惯,只要饭钱够就行了。中午出去吃了顿饭,下午回学校时,我忽然觉得应该留点什么,于是让父母并排站在校门口,第一次亲自给我父亲母亲照相,真的很开心,完了又给姥姥姨妈照,于是到现在还留着那两张珍贵的照片。那天又是一次告别,不过和送外公时的心情却不一样,这次天气很暖和,太阳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可当我挥手目送汽车拐过山前的路口时,我却突然觉得有些许失落,心里很静很静,我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一言不发,看着脚下一堆堆枯黄的秋叶,茫茫然走着,走着,也许还在回味些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想家的时候很甜蜜。该怎样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呢,我想借用刀郎写给弟子云朵《圆满》中的歌词,来感恩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同学,爱我的人,以及天下间千千万万善良而可爱的人:
人生如何能圆满
心识随时光流转
你是否还记得
多少亲人的脸
人生像只孤帆
飘摇在此彼岸
太多的离散
来回的缘
如果有天你归去
一定要把我忘记
太多的回忆
亦岸亦是狱
爱人 今世缘
请你要珍惜
千难万劫里
换今生相遇
朋友 今世义
请你要珍惜
人海茫茫
只有我懂你
父亲 天地情
我一定珍惜
永恒 不变的
只有你恩情
妈妈 慈悲心
我一定珍惜
娑婆堪忍里
最正觉的信
2010年12月10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