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走
才3点钟,外面的鞭炮,礼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向人们预告,新的一年开始了。s看看身旁熟睡的丈夫,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摸了摸他的小屁股。在经过一夜的挣扎之后,终于穿上了衣服。蹑手蹑脚的拿出皮箱,随便整理了几件换洗衣物。回头看看孩子,心还是疼痛的紧了一下。但这次,她拉开了门,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轻轻地关上门。
s就这样,离家出走了。刚一踏出家门,嘴里喊着口号要坚强,眼泪还是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儿子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和妈妈亲吻,拥抱,说早安。新年第一天,儿子醒来发现自己不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不敢往下想,怕这刚迈出的脚步又迟疑了。
2016年,对于s来说,是有意义的开始。因为,她和丈夫在紧张有序的生活中迈过了七年之痒。但这一年,对她来说又是最糟糕的一年。这一年里,她不止一次的想到离家出走,想逃离这个让自己手足无措的家。同样,她不止一次的脑海中浮现出离婚会怎样这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出现,但是,这绝不是她内心深处所想,也不是她愿意做的。期间,他们谈了无数次,但她的心就是无法安宁下来。所以,她选择了出走,选择了逃避。
拉着皮箱,踩着一路上昨夜留下的鞭炮屑,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也不知道意义在哪里。凄凉的大街上,到处弥漫着浓浓的年味。但她却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这一个月来,她和丈夫之间似乎相处非常融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包括,晚上那点事儿也堪称完美。但她的心就是不安定,不知道在恐慌些什么。这样的生活,她还应该有什么更多的想法呢?就这样完美的持续下去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吗?她的老公总是这样说。她也很想这样,但心却不能听大脑的支配。没有一个人,没有一辆车,孤独就这样强烈的侵蚀了她的心。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30多年来,她似乎从来没有出声的哭过,从来只是背地里抽泣。无助的哭声,很快被夜色和寂静的天空吞没。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没有出租车,只好自己步行去车站。还好不算太远。
安静的车站里,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工作人员有序的进行着工作有三两个人也在车站候车。“是不是不该出来?”她犹豫了,可是,家门钥匙也放下了,她无路可退。但是,想到除夕夜问他的那句话,心又死了:“你过年也不和我们说话,也不看春晚,贴对联买年货也觉得没有意思?那你过年什么有意义?”他说:“聊天,发红包!”她终于想起了离家出走的冲动,一方面是为了让他戒掉手机!拿起手机,给可能还在睡觉的他发了条信息:“我走了,等你不需要手机,需要我的时候再联系吧!”
自助售票机前,看着一个个的地方名,她不知道点哪个好。生活就是眼前的苟且,远方的田野在哪里?对她来说,哪里都一样。她闭上眼,随便点了两下,睁开眼一看---广州南站。好吧,就这里了!点击购买,刷卡、身份证、取票。出来了两张票,原来还要在北京转车。中午12点的车,现在才不到7点,还有5个小时的时间,她拉起轻飘飘的皮箱检票进了候车大厅。此刻,大厅里人稍多些了。有大概7、8个人在候车。都背着重重的行李,大概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整个大厅里恐怕只有我一个人是离开家去外面吧?!”她这样想着,眼前浮现出儿子天真可爱的笑容,想起儿子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要看到妈妈,那种被需要的感觉。“真该死,应该把儿子带出来一起的!!!”她心里恨恨的骂着自己,眼泪就停不下来了。唉!儿子可怎么办呢?晚上谁陪他讲故事,睡觉。刚刚开始了没几天的英语故事,刚刚培养起学习英语的兴趣,她这一走,肯定搁浅了。还有那个总是玩手机的丈夫,连饭都不会做,怎么办呢?转念一想,真是贱到骨子里!离家出走还管他做什么呢?!只是儿子,她真心是放不下。心里骂了一次又一次,可是现在已经晚了。索性就让儿子成长一次吧。
抬手一看,快要8点了。父子俩应该醒来了吧?老公应该看到她的信息了吧?此刻她开始不停的后悔,心想:“如果他打电话叫我回去我就回去吧,毛病以后慢慢改吧。”可是,她的电话没有响起来。8:30,她的手机没有响。但是,他的朋友圈更新了。“他是因为信息太多没有看到吗?”正想着,手机开始震起来,“老公”两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她深吸口气,滑动屏幕。“喂”那边首先发声了,她脑袋正快速的运转,想着该怎么说。先答应吧“喂”。那边听到回应,继续说话了:“你又怎么了?你到底想干嘛?你想不想好好的过日子?你是要亲手毁掉我们的生活就高兴了吧?我和你离婚你就高兴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立刻回来!”......手机里没有声音了,那会儿后悔的心情突然在听到这番话后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不愿意再像以前一样哄她,就像他说的:你都多大了?还是小姑娘吗?我每天这么忙,还得天天哄你,你体谅体谅我一下好吗?是要累死我吗?老夫老妻的了,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行了,还成天想那些小年轻们的爱情,不觉得你自己可笑吗?其实他只是需要你照顾好孩子和家,在他有时间的时候可以陪陪你。只不过是总是没有时间罢了。有了些许时间还要刷微博刷朋友圈,认为他自己“总得休闲一下吧,总是工作累死我!”他分配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经常要靠她去要。他们之间在一起最多的时间就是做爱,其余时间他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看手机。“他不是需要我吧?只是需要一个保姆和一个可以满足生殖需求的人。”这样想着,她握着车票的手把车票攥得更紧了。
泪眼婆娑中看到昨晚他的脸,看着他在玩手机,她赶紧发了条信息给他。没有反应。于是她问:“没有看到我发的信息?”他回答说:“看到了。”“看到怎么不回复我呢?”......又沉默了。于是她把准备了一天的一封长长的情书发给他,他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干些什么。估计是没看到,她点击了撤销之后,默默地拉起被子,替儿子掖了掖被角,也躺下了。那边的他玩了一会儿手机,又去工作了。指针指向了11:59分,看来他是不需要我陪伴跨年了。对,反正他肯定会觉得一起跨年这事儿也很无聊,只有和别人聊天发红包才能算做他的“休闲”方式。“睡吧!”她对自己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想了很多,想到的都是不好的事情,消极的情绪侵占了她整个大脑。于是,才有了凌晨三点她离家出走的桥段。
前几分钟还后悔着想要回去,此刻她出走的心却又坚定了一分。
(二)到达新地方
经过18个小时的颠簸,她来到了一个她从未来过的地方---广州。是啊!她怎么可能来过呢,她胆小的兔子都害怕,怎么可能会在没有他的陪伴下自己去任何地方呢?“在爱情里胆大的像个傻子,死乞白赖的非要嫁给他。家人怎么拦着都不行!”她苦笑着。这么多年来,不管吵架还是出走,她的意念从来没有变过:她就是爱他,爱到骨子里的那种。她从未后悔遇见他,爱上他。即便是此时,在18个小时里没有再给自己一个电话,一条信息的他,也让她恨不起来。她爱的那么卑微,卑微到尘埃里。做事情的标准永远都是“他喜不喜欢”。这次,竟也勇敢的走了出来。相爱8年,婚后8年,他在第一通电话后竟再也没有了消息。经过了一个她不在的新年的夜晚,她没有看到他的消息,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她吵了架甚至连娘家都不回,这次居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算了,心碎一块也是碎,碎成渣也是碎。她想到他这么决绝,突然想起那句话“结婚要赶晚,离婚要趁早。”汗珠伴着泪水滚落下来。“糟糕,不知道会去哪。只带了厚衣服!”拉起皮箱,打了辆车,赶往市区。随便进了一家衣服店,老板娘的普通话不是很好,不过买衣服这事也不需要太多的交流,还算顺利。她饿的饥肠辘辘的,在街边找了家店,吃了点东西,吃不惯,淡到无味,也勉强自己咽下去了。突然后悔自己随便点地址买票,这里大街上讲普通话的人好少。粤语她是绝对一窍不通的,KTV的时候连最简单的粤语歌都唱不好。“应该去个旅游景点的,跑广州来做什么?!”她想,“不过来也来了,逛逛也好。”看了看手机,有很多信息,但是没有他的。关掉屏幕,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手机快没电了,必须得找个地方充电,否则地图没法看,酒店也没法定了。找到一个小超市,进去好不容易和老板说清楚说好了,正准备拿充电器的时候发现:背包不见了!天!是落在了哪里?她都走过哪些地方?她是个路痴!不管怎样,都必须回去找啊!否则身份证,卡,现金都在里面!凭借着她零一样的方向感,和一把年纪仍然单纯无知的大脑。她在路上瞎跑了一整天, 没有找到背包。她有些难过,讨厌自己一时冲动跑出来。“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幸运的是,不远处有家酒店。她推着行李走过去,和前台借了充电器,准备在手机上付款。打开他的支付宝,点击登陆,密码不对!再试,还是不对!不可能,平时给员工发工资都是用他的支付宝,密码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他改了密码!”她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可怕的想法。用自己的吧,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登陆,没有绑卡!自己的卡号,卡号一个也不记得。她崩溃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晚上9点了,她没有支付房间的费用!她小心翼翼的对前台说:“我这里出了点状况,我今晚,能不能,在你们.......酒店大厅里.......呆一晚上 .......?”“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清您说了什么?”“哦,我是想问,最近的快餐店在哪里?比如肯德基、必胜客什么的?““抱歉,这里附近没有。最近的大概7公里左右,需要帮您叫出租车吗?”“哦,那个,不用了。我,我,我这里出了点小状况,你能让我在你们酒店大厅里呆一晚上吗?”“啊?这个,我们之前没有过。但是,如果您有什么困难,这个是可以的。”“谢谢!谢谢!太感谢了!这个充电器我可以先借用吗?”“当然!”“谢谢,谢谢!我真是太感谢您了!顺便问一下,咱们这里晚上有人值班吗?我比较胆子.....”“当然,您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们前台工作人员。”
拉出自己的棉服,好在山西非常冷。棉服此刻还可以当被子盖,酒店大厅要不要这么冷。迷迷糊糊的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刚觉得困的不行睡着的时候,天亮了。酒店人员过来推醒她:“您好,女士。您不可以在这里睡觉的,抱歉!”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喃喃的答应着:“好的,好的,真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仓皇的走出酒店,拿出手机,没有他的信息,没有他的电话。她不想让朋友知道她离家出走,不想问朋友借钱。这年头,借钱跟卖淫一样让她觉得很无耻。于是,群发讨红包!好在是新年!通讯录里1000多个人,挑选了一部分把信息发出去。于是就忐忑的等待着,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有人回复了:“也祝你新年快乐哦!零钱就只有6元了,讨个吉利,都给你哟!”6元!一顿早点都不够!她还是飞速的回复:“谢谢谢谢!新年快乐啊!”已经饿到开始胃痛了,她有个毛病,一饿就会胃痛。她走到一家早点,问:“您好,我要一笼烧麦,可以微信支付吗?”“当然可以啦!15元一笼,你扫这个二维码就好!”“15啊,那个,那个我突然不想吃了,不好意思!”“什么吗!已经给你打包了!”“哦,那个,那个不用了。我突然不想吃了。不好意思啊!”她拉起皮箱落荒而逃,仿佛再多呆一秒自己就会羞愧的死掉。“叮”的一声,有信息!她打开手机一看,是他的信息:“你在哪?赶快回家!到底想要干什么?!还过不过了?不过也回来离了再走!”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发来的,没有一丝担心,没有一句问候。她回复道:“我在外地,包丢了,钱包,卡,身份证都丢了......”“你行不行啊?还跑外地去了?你就说还过不过了?!”她关上了手机,这个男人,她在无助的情况下其实回复信息就是想得到他的帮助,但是,她从他那得来的总是这样的话,不轻不重,没有严厉的斥责,也没有多余的关心。她流着眼泪,不想再向他低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