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叔本华画像
一幅叔本华的画像,谁知道为什么,配上了埃拉的一幅画像,她笑得像谜一样,画家还给她戴上了一顶文艺复兴时期的帽子,也许与“泰坦尼克”号甲板上的女士们戴的帽子相仿。
“噢,哲学家,”流浪汉对他说,“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厌你了。到底谁要人告诉,真理是心灵对它的功利主义使命的一种反抗呢?谁要人告诉,命运在分配智能的天赋时是势利的,那些天赋完全是平庸的,一味追逐幻想,应当屈从于少数中的少数,承认自己的劣势?‘他毋宁是个爱看戏的人,因为他摆脱万物在看戏。’艺术家和哲学家,不就是千百万中的一个?我也是这样。如果我事先知道有什么等着我,我可不就选定了生命和幸福吗?即使现在,当我知道我的同代人的生命和幸福什么也没留下来?
这就不难猜想,你为什么没人欢喜,而且永远不会有人欢喜了。没有人曾经如此有力地将儿童和天才同其余的人对立起来,他们永远在盲目意志的威力之下,其本质就是性欲;没有人曾经如此有力地解释过儿童的天才:他们是旁观者,贪婪,饕餮,是尚未被神的意志所俘获的心灵,虽然我想加一句,是为厄洛斯所引导的心灵,但却是一个仍然自由的跳舞的厄洛斯,对目标和服务一无所知。
而艺术家或哲学家的天赋同样在对于成人的俗界的隐匿敌意中有其秘密。你的语言——哦哲学家——表面上如此合于逻辑而又确切,伪装多于启示,人们才实在无法接近你。承认这一点吧,你的唯一主旨就是时间:一个仲夏夜的假面会,开花的少女,在一小时之内生生死死的蜉蝣式的世代。你只问了一个问题——值得人去被诱惑和被捕获吗?
【Ⅱ】生与死
他走着,不像歌曲里的士兵,疲惫不堪,走过沉闷的田野和林子,而且走过许多房子,其中许多已经成形的形体的声响和颜色爆裂着,闪耀着,沸腾起来。这里一队隐居在中世纪村落的风笛人,爬上一个草坡,向一个他们将在那儿为战斗演奏的高原走去,那里维利亚河的潮水升得很高,达到大教堂的台阶,而在四月的亮光下,涂着蓝色、白色和绿色条纹的划子在教堂尖顶下面四处游弋;那儿,采覆盆子的小男孩在长满忽布蔓叶的坟地跌倒了,他们弯下身去辨认那些名字:浮士德,希尔德布兰德。当真,我们何必关心生与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