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研读247:张王种陈列传(二)


      张王种陈列传(二)


王龚


王龚字伯宗,山阳郡高平县(今山东省济宁市微山县)人,他家中世代为豪强大族。王龚开始被举荐为孝廉,逐渐升任为青州刺史。他奏报弹劾几名贪污的两千石官吏,汉安帝进行嘉奖,征召他封为尚书。

121年,汉安帝提拔王龚担任司隶校尉,第二年升任汝南太守。王龚施政崇尚温和,好才爱士,推荐了当时的郡中人黄宪、陈蕃等人。黄宪拒绝就职,陈蕃则马上前往。陈蕃生性清高,在他刚到时,王龚并没有立即召见他,陈蕃马上称身体有病离开。

王龚大怒,派人除掉陈蕃的名字,功曹袁阆请求进见。他劝王龚说:“我听过《左传》中说:‘人臣如果不被君主了解,就不敢在朝廷中为官。’陈蕃既然是以贤士的身份被引见,就不应当用不符合礼仪的方式斥退。”

王龚马上怒气全消,他道歉说:“这确实是我的过错啊!”

王龚重新厚待陈蕃,此后征辟的知名人士无不归心。袁阆字奉高,他多次推辞掉公府的任命,不拘小节,在当时非常有名气。

126年,汉顺帝征召王袭担任太仆,后转任太常。129年,他又升任司空,因为发生地震被诏策免职。

136年,汉顺帝封王龚为太尉。王龚在位非常恭谨小心,如果不属于公事,从来不向州郡中发书信公文,他征辟任命的官吏,都是当时的海内长者。王龚深恨当时宦官专权,想努力匡正,就上书极力陈述这些问题,请求对宦官放逐斥退。各位黄门十分恐惧,都指使宾客奏报诬陷王龚的罪责。汉顺帝诏令王龚自己讲清楚弹劾的内容。前掾吏李固当时担任大将军梁商的从事中郎,他向梁商奏报说:

“今天早上,我听说太尉王公被敕令自证清白,不知道这事进展如何。王公平时严格约束自己,砥砺志节,熟悉儒家礼乐艺文,不图谋苟且之物,不做苟且之事,只是因为坚贞的节操,违背俗人意愿,成为众矢之的,经常被谗佞诋毁。众人听到后,无不感叹战栗。应当充分尊重三公,他们是按照天上星宿对应设置的,不应当对簿公堂,自证清白。即使三公有罪,也应当赏赐其自尽。按照汉朝制度,除非犯了重罪,就不应该惩治三公。王公性情沉静,平时重视个人修养,所以绝不能用刑法审理。一旦有突然变故发生,朝廷就会背负害贤的名声,众臣也会背负不肯救护的过失。在当年,绛侯周勃获罪,袁盎挺身而出为周勃辩解;魏尚获刑入狱,冯唐站出来为魏尚鸣冤。孝文皇帝很赞赏这种做法,这些都记载在史书中。现在,将军位高权重,内有外戚的尊位,外有重臣的职责,一言一行都称得上举足轻重。将军应向陛下提出谏言,不会不受到重视。将军应该上表施救,解王公于危难之中。俗话说:‘帮助危难者,来不及就餐。’现在正当其时。”

梁商立即报告给汉顺帝,这事才算过去。

王龚在位共计五年,因为年老生病请求退休,最后在家中去世家。


论曰:张晧和王龚在当时被称为“推士”,意思是他们为人善良,努力发现推荐人才,这正是仁人志士的应有情怀。发现人才治理天下,士人有了进身的机会,就应该发挥才干;贤人得到任用,应该发挥才能惠及天下。有些人不愿意这样去做,就好像折断树枝那样容易的事,如果不去做,不也会变成难事了吗?在当年,柳下惠受到臧文仲压制,淳于长推荐翟方进,翟方进最终成为一代名相。立德者往往身份微贱,容易遭到遗漏;身份显赫者则会因身份尊贵受到举荐。把守城门中也有怀才不遇的贤士,朝堂上却难寻觅到旷世奇才啊!


王畅


王龚的儿子叫做王畅。王畅字叔茂,他年少时以清廉朴实著称,从不结交同党,开始时被举荐为孝廉,推辞身体有病拒绝前往。大将军梁商特别征辟举荐他为秀才,经四次升任为尚书令,出京担任齐国国相。后被征召封为司隶校尉,又转任渔阳太守。所在地都以政令严明著称,后因犯事被免除官职。

这时,政事大多归于尚书台,汉桓帝特别诏令三公,让他们选拔有能力的人担任尚书。太尉陈蕃举荐王畅清正廉洁,为人公道正派,有不可侵犯的操守和志节,于是王畅又担任了尚书。

王畅很快又被封为南阳太守。南阳是光武帝刘秀的家乡,之前的两千石官吏,因为害怕皇帝的乡亲和权贵外戚,大多数都不称职。王畅对此深恶痛绝,到任后大刀阔斧进行整治,对那些豪强地主的寻衅滋事和有案底的,无不进行深入调查,这时正碰到天下大赦,这些罪犯全部获释。王畅对此非常憎恨,他变换办法,对受贿两二千万以上不如实自首的,全部罚没财物充入官府。如果胆敢有隐藏外逃的,马上命令官吏推倒其家中房屋,砍伐树木,填埋水井,拆毁炉灶,豪强大族无不震动惊恐。

功曹张敞向王畅劝谏说:

“仁、爱、友、恭、孝这‘五教’务必在于宽恕,并且写在经典中。商汤特别强调‘仁政’,所以八方归附。周武王进入殷商后,先废除掉“砲烙”刑罚。高祖皇帝借鉴秦亡教训,确定约法三章。孝文皇帝被缇萦感动,随后废除肉刑。卓茂、文翁、召父等汉朝官员,他们都厌恶为政严酷苛刻,力求崇尚温和仁厚,其仁德贤良的施政,流传于后世。凡是明哲君主,纵然法网漏掉吞舟的大鱼,然后才能日月星辰三光普照大地,百姓在下面欢天喜地。这并非是迂腐的老生常谈,其成效显现在现在。明府这些推屋伐树的行为太过惨烈,即使能够惩治罪恶,也难以远播。凭借明府的上等大智,只要普及日月之光,施行仁惠的大政,就能使海内大为改观,其实就是折断树枝那样容易,而并非搬运大山那样艰难。南阳郡离京师相当于旧的侯甸之国,皇室的陵寝庙园都建在章陵县,三位皇后的祖籍地都在新野县。当地男女都蒙受皇恩,教化斐然,百姓中有很多儒学名士。自从光武中兴以来,有很多功臣将相的籍贯是南阳,家族世代兴隆。愚臣认为,太守屡屡动用大刑,不如多向百姓施以教化;不放过奸人,不如放下身段礼贤下士。虞舜帝当年重用皋陶,奸邪者马上远遁。随会在朝中执政,晋国的盗贼逃往秦国。虞国、芮国的百姓,进入周室境内,马上有谦让之礼。教化百姓在‘德’,而不在‘刑’。”

王畅采纳了张敞的建议,开始用施政宽厚,慎刑简罚,推行教化,教化一时大行。

郡中的豪强大族大多互相攀比奢靡,王畅平时穿着普通衣服,坐位下垫着皮褥子,车马都很破旧,以图引导改变当时的风俗。同郡人刘表这年十七岁,他跟随王畅学习。刘表劝谏王畅说:“奢侈不僭越君上,厉行节俭不要逼迫下面,遵循礼仪,践行大道,其可贵处在于善于把握分寸,所以蘧伯玉耻于独自作为君子。府君无视孔圣人的明训,仰慕伯夷、叔齐的微末操守,难道想要洁身自好,独自远离世俗吗?”

王畅回答说:“当年公仪休在鲁国时,拔掉自种的园葵,赶走织布的妻子;孙叔敖在楚国为相,他的儿子穿着破烂衣服上山打柴。只要勤俭节约,其中犯罪的人就会很少。听到伯夷的事迹,贪婪的人也会变得廉洁,懦夫也会生出志向。我虽然大德不哆,却也希望仰慕先烈遗风。”

王畅后来被征召担任长乐宫卫尉。168年,王畅升任司空,几个月后因国家发生水灾被诏策免职。第二年,王畅在家中去世。

王畅的儿子叫做王谦,担任大将军何进的长史。王谦的儿子王粲,以文才出名,位列“建安七子”。


王粲


黄其军

        作于2023年2月19日(古历癸卯年正月廿九)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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