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本来应该赶稿子的,却没缘由的,自己把自己关入悲伤的牢笼里,想拉自己一把,谁曾想,却越陷越深,怎么也拔不出来。
总感觉自己的眼眶里有泪要流出来,心里有话想讲出来,有委屈想要倾述出来。但我又该向谁诉说这无名的小悲伤呢?又有谁愿意听我听我逼叨逼叨这逝去的爱情,永别的风华?更何况连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来自哪里?它是什么?
以前听到一个作家对后辈的说:“不要让自己流于小悲伤,小情绪。”于是我一直就在寻找大的人生至理,我不想让自己流于小感动。我对自己说,要看到大的美好。可是我今天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又丢掉了原则,再次让自己陷入到小情绪里,而且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这种感觉就像那始终是要决堤的泪水,又怎能被我所控制,为我所指挥呢?
有的时候我就想问问人究竟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偏偏要逼自己做哪些不想做的事呢?就像踢球摔倒了,两膝疼的要命,可终究还是要站起来。为什么我们不能跌倒了就不再站起来?为什么我们不能把日子过的轻松一点?为什么我们要活的这么累?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本来就应该这样,我知道我得站起来,即使有伤痛,也得努力的向前跑。就像一个一同写稿子的小伙伴对我说的“再坚持一个月,等完了这部稿子就好好的休息,准备过年。”我说:“好啊,再坚持一下。”她说:“不过等完了这部稿子就该准备考试了呢。”我说:“是啊,又得累一段时间了。”发完这条信息我自己都笑了,就想起上次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再坚持一个月,等完了这部稿子一定好好玩一玩,下一部就不干了,生活就要回到正轨了。”话音还没落,就又接了一部。想想都想笑,我得是一个多没原则的人。
想起自己刚刚开始的时候,那时候得有多开心,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有人看,偶尔还能上上校报,拿拿稿费,得意的不得了。曾经对一个女孩说:“等我写够一百篇故事的时候,我一定能追上你。”一年的时间过去,曾经的浪漫梦想,却活生生的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让自己搞的不伦不类。打开文件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写了四十一个故事了,离第一百篇故事还有五十九篇,曾经多么想要快点写,想着写够了,也就追上你了。现在我多么想慢点,再慢点。我实在是没有把握,也没有实力追上你,有一点想放弃,还有舍不得,有点不甘心。
有的时候感觉自己把自己搞的很累,常常陷入一个矛盾的,左右为难的状态。很不愿意让别人看不起自己,或许就是因为害怕,因为胆小,因为不敢面对,不敢想象自己放弃自己的后果。所以每天都需要给自己打上鸡血,让自己跑啊跑,一刻也不敢放松。慢慢的,我发现这只是一种脆弱,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脆弱,从年幼时就开始的脆弱。那是一种无无力感,一种没有后盾带来的必须的坚强。
每当寒冷来袭,我的记忆就忍不住又回到那个冬天,在姥姥家的日子。姥姥育有三女两男,姥爷是工人,在那个年代,工人的身份使得家里的情况过的还不错,可惜好景不长,三十岁的姥爷在看着她最小的女儿出嫁之后,永远的闭上了双眼,独留下了姥姥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姥姥虽然一辈子活在农村,却从来没下过地,这在当时是要挨批斗的。可即便是这样,在那样灰暗的日子里,姥姥倔强的保持着她的尊严——她是地主家的女儿。我至今不理解一生甘愿奉献的姥姥,会有这样可笑而又滑稽的坚持。姥姥虽没下过地,地里的活都交给他的两个儿子打点,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独自拉扯着两儿三女,生活的艰辛却又是谁能知道的呢?
小时候,只要一过寒暑假,我就被老爸老妈送到姥姥家了,姥姥膝下的儿孙很多,可对我真的是特别的照顾。快过年的时候,姥姥要做好多好的笕辣丝,就是一种冬天吃的泡菜。姥姥要做满满的一大缸,为他所有的儿女的餐桌上增添一道地道的美味。从我去姥姥家之前,姥姥就必须要准备所需要的东西了,前前后后忙碌一个月,就等着远方的儿女回来,带走满满的一缸泡菜,带走所有的快乐或寂寞的时光。
我小时候胃口不好,过年姥姥家要做油糕,大人们围在一起捏油糕,我们小孩就在院子里放炮,吃还没有油炸过的油糕。但是我不能吃,姥姥不给我,没有油炸过的油糕我吃了必定会肚子疼,但是我又特别想吃。舅舅们就开玩笑:“小孩子身体好着呢,拿一个吃去吧。”姥姥拗不过我,就给了我一个还没炸过的。不出所料,第二天高烧不退,不吃饭,不喝水。姥姥急忙给我爸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姥姥请来村里的医生,医生说得到医院洗大肠,姥姥就急急忙忙的和爸妈把我送到儿童医院,急诊,捡了一条小命。
从此之后,姥姥在和大人们捏油糕的时候总要先给我炸几个,解解馋,惹得别的儿孙们眼红不已。我心里因为这一点点的特权,更是得意的不得了,也就和姥姥更亲近了。
两年前的冬天,大概就和现在一样,天气突然就冷了下来。冷的让人触不及防,终于的,你还是没熬过那个冬天,在为儿女们准备冬天的泡菜时,轰然倒下。
我来到你的身边已经是你过世第二天了,小小的庭院里安安静静的摆放着你的棺材,就在那棵大枣树的旁边。已经落光了叶子的枣树上面还孤零零的挂着几个没有打下来的枣子,还记得你以前常说要留一些枣子在树上,给那些饥饿的鸟儿留一点。那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点呢?就这么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奉献出去,就连离开,都是这样的安静,这样的不愿意打扰别人。
我看到你没有掉眼泪,我很想掉眼泪,但是我总觉得你还没有死。我知道你一定还在厨房忙碌,在给我炸油糕。我知道你还在为儿女们操劳,还在守着这个家。恍惚的,我还在这个熟悉的院落里玩耍,甚至为这个讨厌的棺材挡住我的去路而烦恼。
五天之后,是你出殡的日子,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了。小院里到处都是人,他们有的哭,有的笑,有的面无表情。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就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这一切。十点钟一到,要出棺了。人们要给你的棺材打上厚厚的铁钉,把你死死地锁在里面。大人们哭的更凶了,我也哭了,这是我第一次为了你哭,我就傻傻的站着,默默地流泪,我知道什么都晚了,我想把你拉出来,我不想让他们把你钉在里面,可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上前一步都不敢。我知道,你真的要走了。
或许这是第一次我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那种感觉真的不会散,就如同冬天始终是会来到一样坚定。两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想起你。记忆的洪水来了之后,任凭我怎样的抵挡,都是徒劳无功的。可能在我的心底里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吧,也或许我就是想让别人还知道我不能吃冷的油糕。想多一个人惦记着我吧。
不知不觉的,又让自己的小情绪占据了全身,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许吧,我也许也达不到成为一个合格写作家的身份,永远也不能让自己摆脱小悲伤的控制,可这就是现在的我的状态,任凭思绪在脑海废物旋转。我没有办法控制它想到什么,也不想控制它。既然小的悲伤就在那里,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做不到放空自己那就坦然接受呗。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因为背负吧,背负着情亲,友情,爱情,背负着不甘心,背负着自己给自己的目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姥姥,或许她真的还在看着我,对我有特别的照顾,就像从前一样。
我们为什么不能跌倒了就不再爬起来?因为我们终究不想虚度了着一生吧。因为我们还是想在我们人生最后的葬礼时,真的有人因为你的操劳,你的付出,你的荣耀,为你真心的落泪吧。
你问我怎样活才算精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只能说不要让自己后悔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