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宅元年(684年),武则天废掉在位仅55天的唐中宗李显,改立第四子豫王李旦为帝,是为唐睿宗,她自己仍临朝称制。
为了实现自己的称帝野心,接下来,武则天一边铲除异己、清扫皇室,一边收买人心、控制舆论,并且人为地替自己制造祥瑞、符谶,从而塑造威严、彰显自己的天命所归。
而纵观古今中外可以发现,塑造权威的一个重要方式,就是建筑。去过欧洲的朋友们会察觉一个共性:那些基督教国家里教堂林立,而且极尽雄伟高大之能事,人们即使尽力昂着脖子,也很难一览其高高的尖顶。
乍一看,这种设计貌似毫无必要,但其实套路满满:只有让人们直观地察觉出自己的渺小,才会情不自禁地匍匐在权威的脚下。
权谋过人的武则天也深谙此道。垂拱四年(688年)2月,她命人拆毁乾元殿,在原地建造明堂,监造使者是她的面首——僧人薛怀义。为了这一工程,当时共征调了数万民夫。
干这种事,薛怀义还是挺利索的。依靠大唐的雄厚国力、数量庞大的技术工匠,当年12月27日,明堂落成。它高达294尺,300尺见方,唐代一尺相当于今天的30.7厘米,意即明堂高达90米。它分上中下三层,最下层按照四季划分,中层按十二时辰区分,而上层则为圆顶,由九条龙捧起,顶上安置铁凤,意即凤压龙(蕴意不言而喻)。整栋建筑,由一根十围粗的巨木居中支撑,充分体现了古人在建筑力学方面的深厚造诣。
这座明堂,被武则天命名为“万象神宫”,成了她以后举办大型政务活动的重要场所。不过,在闲暇时,这里允许寻常百姓进入参观,倒也显得非常“民主”。
但若以为这栋90米高的建筑就是唐朝的极限,那就显得太不自信了。随后,武则天又下令在明堂以北修建“天堂”,这栋建筑共五层,登上第三层就可以俯视明堂。按照这种对比,这一建筑的高度起码超过了150米。“天堂”的主要作用,是用来安放一座佛像,这尊佛像有多大?仅仅它的小指头,就能容纳数十人,佛头则高达200尺。
也许因为高度过于夸张,在修建的过程中,天堂曾经被大风吹倒,薛怀义便重新再造,工程之巨大,每天投入的人力超过了一万人,历时数年、花费数以万亿,直到证圣元年(695年)才建成。而武则天早已在天授元年(690年)正式称帝。
但这两栋雄伟的建筑,没过多久就被焚毁,而且是源于一起宫廷丑闻。
为了修建明堂、天堂以及佛像,薛怀义投入了大量精力。但就在天堂建成后不久,他获悉当时的武则天正宠幸御医沈南璆,妒恨攻心之下,他当晚就潜入天堂、点起一把大火,一旁的明堂也被祸及。大火整整燃烧了一夜,整个洛阳城被照得亮如白昼,倾注了无数人心血、几乎掏空国库的两座建筑,就这么一夕间灰飞烟灭,城内人们都目睹了这一景象,既惋惜、又好奇。
对于火灾的起因,武则天心知肚明,但出于羞愧她不敢明言,便对大臣们宣称是由于一个工人疏忽导致。为了面子,她随即命令重新建造明堂、天堂,监造负责人仍旧是薛怀义。此外,还加造了象征九州的9座铜鼎、代表12属相的神像,均高达一丈。
但依照武则天的脾性,她不可能放过薛怀义。一个月后,她派堂侄武攸宁率人将薛怀义活活打死,尸体被送往白马寺、焚灰造塔。
万岁通天元年(696年)3月,重建的明堂落成,取名“通天宫” ;神功元年(697年)4月,九鼎铸成,被安置在明堂廷内。至于天堂,则因耗资过于惊人,最终并未建造。
由上可见,历史上的明堂、天堂十分壮观、雄伟,这也再次证明,咱们祖先的智慧、技术有多高超。只是由于中华文化重思想、轻技术,才导致相应的资料未能沿袭下来。但暂时未发现,不代表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