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睁开惺忪的双眼,突然感觉一阵凉意从身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顺手关掉响的不停闹钟,慵懒的爬了起来,简单洗漱后穿了个外套就走出了门。
大概是太早,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我骑着单车在空旷的大道上慢慢行驶,不经意的瞥见路旁的绿植上泛起了水珠,煞是好看。心想“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应该就是这样的景象吧!
想想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对于节气的认知早已没有了小时候那样敏锐。每天,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我就开始在钢筋铸就的水泥丛林穿梭。拿着手中买来的廉价快餐,坐在封闭的室内工作,好像大自然的一切正在慢慢的离我远去,我成为了这座城市中的孤岛。“北风降霜松柏雕,天形惨澹光景销。”这样的凄惨婉转之意早已转化成了内心的苦楚,在这个没有季节的天地,我竟不如一滴露珠来的自在。
时间在指缝间流逝,岁月在平庸中度过,我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慢慢变成了可以独立生存的人。回到租住的屋内,我打开电脑换了一张名为“霜降”的壁纸。画面里,雪白的大地与天空的乌云交相辉映,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湖畔周围银装素裹的枯木,倒映在泛着冰渣的湖面,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魔张牙舞爪,极尽残虐。这样的景象竟使我想到了杜牧《山行》中的”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这一暖一冷的反差倒还符合我的心境。
秋早已彻骨,冬却迟迟不到,摸着从家乡寄来的冬衣,这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母亲捶洗的痕迹,让我爱不释手。门外的小道上早已落满了秋叶,白色的帆布鞋走在上面吱吱呀呀的响,这声响像是与大地的窃窃私语,那么小心,那么静谧。那一刻,我竟恍惚的以为与大地融为了一体,这时天上的太阳正巧在西方落下,折射出红彤彤的光映在脸上,我以为我终于自由了,谁知我却陷入了绝境。
《周书》上说:“霜降之日,豺乃祭兽。”我本还在以为自己是大地的儿子而雀跃,去不晓得自己沦落成了豺狼捉来的野兽,被平整地竖在大地,看着天空聆听那豺狼长长的嗥叫。这叫声透过云霄敲响了佛堂的钟,太阳出来了,它带着炙热的光芒照耀着大地。所有的阴霾在光芒的直射下四散逃亡,只有我还完完整整的站在原地,不过早已失去了神智。
水泥丛林里压抑的不满在霜降之日如滔滔江水涌出,白色再次笼罩了大地,满是落叶的小道、对天长啸的豺狼,温暖炙热的太阳一点点被吞噬,一点点离我远去,我又陷入了黑暗。
“面瘦头斑四十四,还谪江州为郡史。逢时弃置从不才,未老衰羸为何事?火烧寒涧松为烬,霜降春林花委地。遭时荣悴一时间,岂是昭昭上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