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徒然空消逝——读《雪国》

    川端康成曾说:“风雅,就是发现存在的美,感受已经发现的美,创造所感受的美。”日本文化以悲为美,而在川端康成的眼中,美的极致是终极的虚无。

  

  鲁迅对于悲剧的定义是“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你看”,而日本文化却是塑造一种幽玄的空寂和风雅的困境形成浪漫的物哀。在《雪国》里浓浓的虚无之意与日本传统文化精神一脉相承。

  

  笔者认为在川端康成笔下,虚无性最明显的莫过于艺伎驹子。她有着“优美而近于凄愁的声音”,她善良,纯洁而不染于浊世,川端康成从别臻的视角中塑造出驹子近乎完美的形象。然而,后来的她却如折翼天使,从纯洁的圣坛掉了下来。为了给师傅报恩而卖身,而这随行男的逝去显得毫无意义;努力读书并且时常做笔记,闲暇之余会练习弹琴,然而在寂寥的山村里毫无意义;对岛村爱得不可自拔然而岛村却不爱她也显得毫无意义……她所做的全是徒然。弗洛伊德曾说:“女人越是轻浮放荡,就使男人爱的发狂。”然而在驹子身上理想和现实之间产生了堕距,陷入了爱的挣扎之中,最后什么也无法得到。这便是一种虚无,什么也无法得到,什么都会消失,什么都不能久存。

  

  看《雪国》时是迷茫的,因为笔者在此之前不曾在纯洁无暇的茫茫雪山触摸过春日的汪洋,也不曾在静谧悠远、如梦如歌的唯美空灵之境里感受到淡淡的哀愁。然而川端康成却用朦胧的唯美之境勾勒出夜霭的暗流,将所有东西消融、揉碎。而“文如其人”,笔者认为《雪国》里哀而有韵的笔调,隐约流露了川端康成的一丝反抗之意。《雪国》写于二战时期,而此时的日本帝国主义正在积极推行扩张政策。笔者认为故事选择在偏僻的山村作为故事发生的地点是有寓意的。唯美空灵、清寒静谧的小村落里却总是发生着徒劳的事情,虚无弥漫在整个村落,似一座围城,永远无法挣脱。而二战时期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地方呢?笔者认为作者有意塑造这虚无种情境,借此来暗指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完全是徒劳,是永远无法成功的。这种物哀表露作者耽于哀伤和同情,表达了对日本军国主义刃下鬼魂的哀悼。

  

  “虚无”是《雪国》的灵魂所在,对虚无的追求贯彻了川端康成的一生。虚则美,美则逝。人如蜉蝣活于世上,而“人是一只有思想的芦苇”,在须臾的生命中会追求最高的艺术。笔者认为对于川端康成来说最美的莫过于虚无之美,而死是对最高艺术——虚无的最高诠释,让他选择以死献祭最爱,这正是川端康成选择自杀的缘由之一。

  

  然而,川端康成的虚无之美却不同于消极的悲观主义。“虚无”深层次的的内涵是“禅意”。处于现代时期的我们,精神领域渐渐已被发达的物质文明堵塞了。而他在这一片看不见的原野里守望,所以川端康成塑造这样一种去掉粉饰,极其空灵飘逸的雪国之域,去呼唤人们归于冷寂淡朴的环境中,凝神笃思,寻找那曾经失落的“禅意”,冰释我们现在空虚的灵魂,言思维修,言静虑者。

  

  “即使和幽灵同处地狱也能心安理得;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拔腿而去。这就是我,一个天涯孤客心底所拥有的自由。”雪国的唯美空灵,其实是川端康成的内心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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