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戏轮番登场 真相目不暇接
刚睁开眼，叶青寒就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才舒了口气接话道：“汪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暗器，竟然让我昏迷了三天？”
汪啸通激动的抱着叶青寒，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说：“叶老弟，你可把我吓的不清。”
看到叶青寒咧了下嘴，汪啸通才后知后觉地说道：“贤弟莫怪，贤弟莫怪。兄弟粗手粗脚惯了，下手重了点。”
汪啸通咧嘴一笑继续说道：“昨日我收到帮中弟子回报，知道你已回嘉兴，昨晚本想抽空找你喝一杯叙旧。谁曾想一些贪图钱财的帮众竟被四大长老蛊惑，今早准备散播 ‘大宋意欲降金’ 的假消息。于是马不停蹄召集人马，今早提前找到四大长老理论，才知道之前他们已经背着我开始散布 ‘金人强壮勇猛，我们宋人不敌’ 的言论。这简直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说到此处，汪啸通怒目圆睁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像是立马又要冲去找四大长老算账。
叶青寒皱起眉头道：“汪大哥，莫要冲动，你且讲完，待我们从长计议。”
汪啸通感激的说道：“那天你中的暗器涂有剧毒，虽是只中一颗，却已是威力无比。只怕这些暗器是为我准备，若不是你舍身相救，我恐怕已魂归故里。叶贤弟舍命相救之情无以报答，以后若有用得着我汪啸通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两肋插刀誓死办到。”
叶青寒见汪啸通像是还有一堆感想要说，忙道：“那我身上的毒是如何解的？”
汪啸通听后，激动的一拍大腿两眼放光的说：“这还得感谢南宫前辈。”
叶青寒不解道：“南宫伯伯前来为我解毒？”
汪啸通得意的说：“非也，非也。”这模样好似私塾里的老学究，把不轻易笑的叶青寒都逗笑了。
叶青寒收了收笑容说：“叶大哥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还要反杀那四大长老呢。”
汪啸通正色道：“你知道南宫家养着很多门客吧，这些门客虽然大多是一些落魄的江湖人士，却都身怀绝技，特别讲义气。你这毒啊，是他们帮你解的。”
叶青寒好奇道：“不知是哪位义士，刚巧能替我解毒？”
汪啸通高声叫道：“几位义士想必已经听了半天了，那就现身吧。”
话音刚落房间大门就自动打开，鱼贯进入了五个装束各异汉子。
为首的名叫孙策，一身儒生打扮，两只眼睛精光四射，一只手捏着一边的八字胡，面色不悲不喜捉摸不透，江湖人称“小诸葛”。
左首的王刀一身暗色劲装打扮，虽说身材不高，却能看出四肢粗壮有力，背后别着一把钢刀，江湖人称“大刀王”。
右首的青年人江湖并不知其名讳，只知道他轻功了得日行千里，人称“飘渺”，模样俊美一身青色装束十分干练。
中间两人衣着普通长相相似，名叫大昆、小鹏，是一对双生兄弟，只因两人出生时母亲难产，被悬壶济世的医仙“郝半仙”所救，收为关门弟子，此次奉师傅遗命下山历练济世救民。江湖人称“济世双侠”。
听完汪啸通如数家珍的介绍五位义士，叶青寒不禁怀疑，这还是那个冲动莽撞木讷的汪大哥吗。
汪啸通看出叶青寒眼中的疑问，忙解释道：“你昏迷这几天，我也是着急，时常烦扰他们。他们干脆就在旁边的房间住下，了解了不少他们的故事。”
叶青寒会心一笑道：“那看来是济世双侠两兄弟替我解了毒，多谢两位少侠鼎力相救。”
大鹏笑了笑没有回话，小鹏嘴快道：“叶大哥无需多礼，我们兄弟几个，早就听南宫家的小灵通说，叶大哥在边陲的英勇事迹，一直想结识却苦无机会。昨日叶大哥中的毒也不是什么奇毒，我和哥哥正好可解。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中原武林造福。”
“小鹏说的对，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雕虫小技，本就不被名门正派接纳，幸得南宫家主不嫌弃，收留我等做门客，我们立志要发挥所长，保护好南宫家的朋友和后人。”孙策一边捋着八字胡，一边谈笑风生的应道。
“上一次，王刀发现飞雪小姐被人掳走，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几个。可是我们几个武功太弱，就算是拼死一战也救不下小姐。我们一路跟踪，还是小鹏相出办法，看准时机用随身的药粉迷晕了贼人，才救下南宫小姐。”
叶青寒越听越觉得事有蹊跷，忙问道：“我记得当天，把飞雪送回家的是汪大哥啊？”
孙策眼神一转，看向汪啸通说道：“这件事我们和汪兄已经梳理过，当天送回小姐路上遇到追杀，我们几个只能垫后抵挡，飘渺兄脚程快就带着小姐先走，后来他也不敌，幸亏遇到汪兄骑马赶到，与追兵厮杀一场才救走小姐。”
叶青寒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把南宫飞雪放在街边一会儿功夫，就能发生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
幸亏这些门客感恩南宫家主，暗自偷偷保护，不然飞雪……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叶青寒内心一阵刺痛，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保护好飞雪和飞霜，绝不再给贼人任何机会。
看到叶青寒脸色铁青，王刀突然半跪着说道：“叶大哥，我跟踪飞雪小姐，确实是因为我喜欢她。我自知一介武夫配不上小姐，立誓保护她平安一生。我对她绝无半点肖想。”
叶青寒没想到，自己只是在思虑飞雪为何会被贼人盯上，按说以南宫梓桐的绝世武功和财势地位，有谁敢在家门口掳走飞雪。谁曾想还炸出了王刀的交代。
“南宫后人确实需要保护，以后飞雪和飞霜出门，你们还像以前那样排着班暗中保护。我想南宫伯伯应该为飞雪飞霜配有暗卫，也许是飞雪被掳那天，她的暗卫临时有事才会这样。”
说到此处，叶青寒话锋一转道：“说了这么多大家都饿了吧，不如叫桌酒菜吃饱后详谈。”随后叶青寒附耳汪啸通道：“趁着上酒菜，把你在丐帮过命交情的兄弟都叫来，有要事筹划。”
不多时后，十几条年轻的叫花身影陆续赶到，各个带着好酒好肉好菜前来。
于是只见匡老帮主房间内烛光摇曳，细细碎碎絮语声不断，直到后半夜才房门打开，十几条身影很快没入夜色不见踪影。
第二天一清早，匡老帮主房中就传出汪啸通的哭喊声：“叶兄弟，你醒醒啊，这臭不要脸的四大长老，为老不尊竟然对叶大哥使用淬了毒的暗器。我丐帮该怎么向南宫家交代啊……”
与此同时，嘉兴城的大街小巷传言四起。
据说，一大早南宫家出门采卖的管事，惊慌失措扔下货品疾奔回报叶青寒被下毒身亡。这事非同小可，南宫家义女的亲哥哥叶青寒，被丐帮的四大长老下暗器毒死了。这南宫家主南宫梓桐，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廷里，可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此事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南宫飞燕和南宫飞霜两姐妹，带上南宫家的门客侍卫，直冲丐帮老窝而去，四大长老被齐齐堵在一处院落。南宫姐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吓的四个老鬼不敢妄动，只能坐地苦等南宫家主亲临发落。
就连这四位德高望重的丐帮长老，偷偷派亲信弟子前去当朝两位大官那里求救的事情，也能传的人尽皆知。这两位大臣是对南宫家主有多不满意，竟然连南宫家主的家人都敢毒死。这朝堂上的风起云涌诡秘波澜，小老百姓的想象力根本不够用好不好。
更诡异的是，前一晚朝廷里两位大官府宅竟然半夜遭贼，一开始还吵吵嚷嚷要报官府缉拿盗贼，却突然宣称没有东西丢失东西，纯属误会一场。
这嘉兴城，今天这出大戏，真比戏台上演的还神乎其神云里雾里。就如那唱曲的小桃红说的：“唱戏，我都不敢这么唱的。”
这一天下来，整个嘉兴城里的人们都竖起耳朵倾听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你别说这一件件一桩桩的，还都得到了证实。
丐帮匡老帮主房外，一众人等把房间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南宫飞雪和南宫飞霜两姐妹，背后站着南宫家的门客侍卫，把小院子堵的是层层叠叠水泄不通。院子外赶来的一众丐帮弟子，还有民众越来越多，把院子外的巷子道路挤的是密密麻麻，与院子里面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一些闻训赶来的江湖人士，直接施展轻功站在了附近的几个屋顶之上，还有一些有功夫的丐帮弟子也爬上了屋顶，就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屋顶上的江湖人士也没闲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高声谈论着，院内院外众人听着这些谈论，才知道被四大长老射暗器中毒而亡的，是南宫飞雪的亲哥哥叶青寒，竟然就是上次在边境救下坐妄前辈、一灯大师以及众多武林人士，伏杀金国国师鸠云的抗金义士。
听到此处众人不禁高声咒骂丐帮四大长老，暗杀抗金义士天理不容。
院子内外的丐帮帮众纷纷议论，前段时间四大长老吩咐一些帮众散播“金人强壮宋人不济”的言论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嘉兴城。
很快有人认出，屋顶的武林人士中竟然就有坐妄前辈和一灯大师。
眼看双方相持不下，南宫飞雪与南宫飞霜已经等的没了耐心，而四大长老坚持要等南宫梓桐亲自到场才肯让南宫家带走叶青寒的尸首。其实，他们是想拖延时间，等待万丞相和张君救走他们。他们不知自己此时已是弃子，没有人来救他们。
而南宫家这边，飞雪飞霜派回去叫爹爹前来的家丁一直不归。她们不知道，无论是于公于私来说，南宫梓桐都不会出现。这也是南宫家主留给南宫后人的试炼。
南宫飞雪眼中挂泪，焦急的拉过南宫飞霜的手，带着哭腔说道:“霜姐，你说说爹爹为什么还不来，难道他不想为叶大哥报仇吗？”
南宫飞霜努力平复着自己心中的悲愤痛苦，故作坚强的道:“爹爹不来，肯定有爹爹的道理。经过上次的府内大战，爹爹负伤让我们都明白了互相信任的重要性，我绝不会再怀疑爹爹。”
南宫飞雪虽压下了悲痛欲绝的情绪，却压不下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家破人亡祖父管家惨死历历在目，如今刚刚相认的哥哥又命丧黄泉，新仇旧恨如惊涛骇浪在胸中翻滚。终于这一口恶气化为一声惊雷娇喝。
“爹爹不来，我哥哥的事，我自己来处理！来人啊，把丐帮四长老拿下，废去武功，挑断手筋脚筋，从此他们就只是四个废人。丐帮哪位如若不服，就让我哥哥起死回生。欠命还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若阻拦，必成我剑下亡魂！”
南宫家的侍卫高手等待的太久，早已没了耐心，一听小姐发话，一眨眼功夫齐刷刷几十个人一拥而上，瞬间丐帮四个长老被废去武功，手筋脚筋全废，甚至一个长老意欲抬起手臂，手腕处骨头全断，只剩手腕处的一些皮肉相连。
围观众人看此情景，直嚷嚷着应该杀死这些恬不知耻，为金人散播谣言的卖国贼。
眼看丐帮四大长老已成废人，那些跟随他的帮众很快散开消失不见。
飞霜和飞雪赶紧冲入室内，两人只顾得冲到床前一看，却没有发现大门在她们进入后已经自动关闭。
床上躺着一个人，全身被一条白布严严实实的盖住，飞霜本想一把拿起白布，手伸了几次都没有拿起，好像那白布有千斤重量，终是难以面对跑出了房间。
泪眼模糊中，飞雪看到飞霜痛哭离开，怔楞在原地，默默流泪了许久许久。
她回想起和青寒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斗嘴的情景，对着美景吟诗的情景，逛集市的情景，……虽然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但那些一起经历过的，悲伤的、甜蜜的、甚至是闹别扭的情景都那么清晰的从眼前一一滑过。
伸出素手缓缓拉起盖在叶青寒身上的白布，一张苍白的俊逸脸庞映入眼帘。叶青寒静静地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祥和。只有那微皱着的眉头和黑紫色的嘴唇，看起来那么刺眼，那么让人撕心裂肺。
飞雪轻轻的用手指去抚平叶青寒微皱的眉头，然后又抚上了黑紫的嘴唇。突然趴在床边的飞雪猛的站了起来，惊呼声却并没有冲口而出。
原来，就在飞雪猛然站起身的刹那，叶青寒突然睁开双眼一瞬间把飞雪拉到怀里，双唇堵住了飞雪即将出口的轻呼。飞雪一瞬间尝到了紫葡萄的味道，捂住嘴巴极速的呼吸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叶青寒也学飞雪捂着嘴巴，不吭一声。
飞雪听着叶青寒的心跳声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小脸上挂满了疑问。叶青寒放下捂嘴的手掌，唇语道“相信我”。飞雪明了的点点头。此刻，她忘记了少女的羞怯，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她已没有心力去管其他，只要她的叶大哥还活着，就幸福的别无所求。
又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让飞霜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冲出屋外。她看到汪啸通带着十几个年轻的丐帮弟子，压来了几个五花大绑的中年丐帮弟子，跪在院中一个个挨着审问。
飞霜正好恶气无处发泄，提着剑也帮忙拷问。
没有想到，在众多围观叫花的指证下，竟然挖出了不少丐帮秘事。比如，匡老帮主有妻有子，都是普通人，时常偷偷去看望。又比如，四大长老每一个都在嘉兴城置有好几个别院，甚至有个长老的别院还金屋藏娇。
最意外的供述是，四大长老不仅忘恩负义设计害死了匡老帮主，妄想取而代之。竟然还参与了掳走南宫飞雪，嫁祸汪啸通的谋划。
想起那日众人都记忆犹新，南宫家的门客为了寻找南宫飞雪，在城内地毯式寻找，搅扰的民众怨声载道，惊动了当今圣上。巧的是，当日南宫家主的宅院也遭到袭击，家丁侍卫死伤一片。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让人细思极恐。这是怎样的周密部署，又是怎样歹毒设计。
这查出来的惊天秘密众人还未消化，又一惊天秘密被几个叫花爆了出来。原来上次散播天涯阁杀手青龙与金人串通的假消息，怂恿中原武林人士前去围攻猎杀青龙，致使唐门门主惨死在金国国师鸠云手下的，也是丐帮四大长老。
一石激起千层浪，审问现场顿时变成了丐帮四大长老的罪行揭发大会。
连十几年前叶青寒的祖父叶鸣蝉突然中毒，儿子儿媳意外去世，都跟四大长老、庄飞、叶默叛国串通金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铁证如山，证实了丐帮四大长老串通庄飞、叶默和金人，谋害叶家、南宫家等武林义士的事实。
汪啸通胆大心细的审问，慷慨激昂的悲愤指控响彻云霄。这样正义的声音和智慧审问，让丐帮众人佩服的五体投地，立刻请在场的武林人士做见证，集体推选汪啸通为新一任丐帮帮主。
本来被巨大悲痛和仇恨的愤懑撕扯的南宫飞霜，被汪啸通刚才的审问推理分析所震撼。那些萦绕心中十年的疑问，都一一有了答案。一股佩服之前油然而生，望着汪啸通的眼神也变得崇拜而热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