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闷得像昨晚没晾开的湿衣服,黏糊糊裹在身上。明明想打起精神照顾好家里,可这破身子偏要拖后腿,连洗两个碗都累得直喘。
前天暴雨把阳台弄得全是泥脚印,今天本想擦干净,刚挪到门口又开始犯晕。
扶着门框喘气的功夫,看雨坑里泡烂的落叶打着转,忽然觉得自己也像那片叶子——老公上班前晾的衣服还没收,冰箱里的菜该换了,孩子昨天说校服纽扣松了⋯⋯事情跟地砖缝里的水似的,咕嘟咕嘟往外冒。
可我这副身子骨呢?拖个地就心跳得慌,给暖水瓶灌水时手腕直抖。
摸出止痛药吞下,上次体检完医生的话老在耳朵里转:“别太劳累...”可家里哪件事能晾着?刚坐沙发歇会儿就看见茶几底下有灰,厨房灶台还沾着昨天炒菜的油点子。
老公下班带回个按摩仪,孩子举着90分的卷子冲我笑。心里刚暖乎点儿,起身盛汤时砂锅“哐当”砸了,滚烫的冬瓜撒了一地。
孩子跑来问我烫着没,我撑着洗碗池边上,看着瓷砖缝里的汤渍慢慢往下渗。这日子就跟打翻的汤锅似的,总收拾不干净。
夜里听见老公轻手轻脚在厨房擦地,水声哗啦哗啦的。我躺在黑暗里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想起早晨忘买止痛药,阳台上那盆薄荷两天没浇水,孩子明早要穿的白球鞋还搁在门口⋯⋯
但听着外头蛐蛐叫,手碰到凉席上老公新铺的竹垫,突然记起摔锅那会儿,五岁的儿子踮脚从冰箱顶上摸下来创可贴,软乎乎的小手拍我膝盖说“妈妈痛痛飞走”。
或许明天该试试把抹布绑在拖把杆上擦灰,把药盒搁在电饭煲旁边才不会忘。
这缠人的病像梅雨季的返潮墙,可墙角那盆薄荷,泡了几天积水反倒窜出了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