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楼下有一间小便利店，老板娘三十几岁，她偶尔会化妆，给人的感觉漂亮而知性，但不化妆的时候不好看。尽管睡眼惺忪我还是能瞧见她脸上的衰老。

早晨的时候她会坐在窗台前卖早餐。我会买一个茶叶蛋和一罐旺仔牛奶，因为总是这两样，现在她瞧见我会问，“还是那样吗？”我点点头。

但有时候我会说，“加包烟。”

“蓝钻还是软红？”

“软红。”我回答，她连我抽什么烟都知道，有时候便利店的老板会比身边的人亲昵，常抽什么烟，喝不喝碳酸饮料，用不用现金，在某些地方他们更像老朋友。拿完东西我问，“22块5吗？”她说对，并且冲我笑一下。我扫了贴在墙壁上的二维码。因为怕她突然涨价，所以每天都会询问一次价格，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其实她卖的茶叶蛋一点也不好吃，一颗也不足以吃饱，连果腹都谈不上，但是罐装的旺仔牛奶是从冰箱里取出来，早晨喝冰饮料会使我振作一点，让自己的精神暂时兴奋好应付一天的工作。生活都需要仪式感，我的仪式感就来源于这种局促早晨中的茶叶蛋和旺仔牛奶，我还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岁月苦多寥寥人生得过且过。

与老板娘摸熟了后，有时候我会直接进她的小店里拿饮料，茶叶蛋也自己捞，这样子省了不少步骤。我们甚至不需要交流，拿了之后扫二维码，然后她对我点点头。

一般晚上我下班的时候她的店已经关门了。但有一天我七点半离开公司，她还没有走。我瞧见她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没化妆，脸上的衰老、岁月的痕迹一览无遗。她瞧见我，冲我打招呼，“才下班啊。”我说，“是啊，忙了一会儿。”“明天也是茶叶蛋和牛奶？”“嗯。”之后我冲她挥挥手，示意道别。

第二天上班，我来公司尚早，看她小店没什么人，突然很不想找她买早餐了。于是我走出大楼，到对面店里买了块面包，但她的小店是去公司的必经路。我戴着耳机，切了首轻快的歌，并且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点上后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尽管这样，我还是怕被她发现，我今天没有找她买早餐，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当你总是找相同的老板买早餐，你们已经很熟络但你突然不去了，换了另一家又怕被原来的老板知道，这种偷偷摸摸的心情和劈腿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