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四
带着米和菜上学的日子还是比较好过的。读高一的第一学期,因为弟弟在我楼下读初中,所以每天弟弟先下课,会从食堂帮我拿了饭盒来楼上等我下课。因为有弟弟,所以妈妈每天给弟弟带一个咸鸭蛋。弟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总要给我吃半个。后来弟弟初二读完,他怕读书,不读了,我就从此没吃过蛋。不管鸡蛋鸭蛋,都没吃过。有的就是一杯子咸菜或青菜。
高一冬天,我开始住校。但洪春英还是走读。我的妈妈想出去打工,所以支持我住校。那时,住校好像不收任何费用,学校只要有地方给你住。
我住校之前,妈妈将很多猪油熬好了,放盐熬,然后装了一瓶子,让我带上学校去。十一月份,有时已经很冷了。我一直坚持着吃冷饭拌冷猪油。没钱买食堂菜,一直这样吃一个星期。然后有一天,人不行了,在晚上,呕吐起来。身体冷得发抖。住校老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两只脚有些长短的姓许的老师,叫许贵,也是插青。上海人崇明人。全部插青都回去了,许贵却选择了留在农村教书。他走路一仄一仄地来看我,将我手指看了又看,嘴里说,是否心脏病。很多同学围上来看。后来许贵老师将电话打到大队,很快我的父母来到学校。在此,想起最重要的事。我那年高考结束,也是学校打电话叫我回校重新填志愿,但没一个人来通知我。而且那是白天的通知。
而我高一生病的电话,一下子传到了我的父母。那时,所有交通还是走水路。爸妈将我送到医院。我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
在我住院期间,学校正在开展分班分科的事情。要决定读文科还是理科的事情。还有同学里又有一个女生和洪泉有一样的早期成熟现象。她叫尤彩娟。她在同学们之间神神秘秘地说,难过呕吐是肚子里有小孩了。她说我怀孕了。呵呵呵,她只知道呕吐肯定和怀孕有关。而且他还对着洪泉笑。这种心态你无法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人,你剖开他的心看看,她是怎样的人!这也许和遗传有关系。如果祖上有那种无事生非的,种子就不纯,同样会出现这种情况。
后来,我出院了。一出院就奔学校,头昏沉沉的。许贵来看我,他一仄一仄地走我面前来说,你拉掉一个礼拜课,理科肯定跟不上了,不如报文科吧。文科里正好缺个女的,尤彩娟一个,加你一个正好做个伴。我当时上化学课觉得很吃力,就是自己没有自信了,所以答应了。其实我其余课都很好,都在班级上游。当时要是化学老师肯化点时间在我这儿,我是不需要改科。于是我改了文科。
后来,我奇怪,所有的事情都像老早命中给安排好了的。
我的记忆特别差,读文科等于自找绝路。而许贵是因为给尤彩娟考虑,是让我做她伴侣。更奇怪的人生是,到最后,我都成了尤彩娟的替身。
读书的有一天,许老师的老婆从上海到学校来。而我突然发现,我们尤同学和许老师的老婆十分相像。大眼,高颧骨,大嘴巴,大鼻子。
在这样的日子里,尤同学的妈妈常常给许老师送来鸡蛋,虾,活虾等土菜。尤同学在只有八个同学的文科班上,成了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