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生活就像到了一个瓶颈期。比起之前的曲折和不确定,慢慢成形的生活模式,让你过得一天比一天安稳。似乎很踏实,也似乎日复一日地循环往复,大概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少了点什么。
这段日子以来,我每天的生活似乎就是起床,上课,下课,吃饭,运动,睡觉,起床,上班,吃饭,下班,洗澡,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所说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有一天,我突然觉得很好奇,别人现在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呢?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故事?
于是,我在网上发布了消息,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我说:"我希望别人能告诉我一个他们的故事。"本来是自己一时兴起,没想到很快就有人加了我,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就通过微信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一开始,一个不知道是大一师弟还是师妹加了我,一上来就说:“你一定是有心事吧?”当时的我或许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心事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大概是自己最近觉得累了,也好奇别人现在的生活过得怎么样。ta问我:“大三,肯定有很多时间在后悔吧。"我说:“后悔倒不会。”ta:“因为你们马上就大四了。肯定有点抓狂,所以我更想听听你的诉说。我想,你们应该是时间都压得比较紧,难得空闲出来也不知道做什么把……”“大概是真正喜欢的事情没法去做?”
我的回答是:“不是,我有很多事情想做,只是时间不够。”
本想听听别人的故事,现在反倒有人说愿意听完诉说,有些意外,但我有不知道要诉说什么。又或者是琐碎的烦恼懒得提起,真正内心深处的心事却不敢轻易诉说?
总之,和这位小师妹/弟的聊天最后并没有持续下去。后来想想ta一连串的发问和假设或许也是ta自己当时的困惑。
第二个人,W,喜欢文物,收藏一些文人用具,玩了十年。他从小就喜欢这些老物件,现在一年能卖出将近200件。
我很羡慕能有自己真正爱好的人。他问我会不会觉得他奇葩,我笑了回答他:“奇葩好,乐趣多。”
喜欢每天在家研究他的老古董的他,觉得大学很无聊。因为一开始也没有加入社团,所以大学基本没有什么朋友,现在有点后悔。和初恋女友分手后,也没有再谈过恋爱,没有再遇到心仪的人。
第三个人,是一位研一的师兄。他和我聊了他的研究生生活,觉得充实但也有点枯燥,很多的论文要查,实验要做,圈子也小。我也准备考研,请教了他一些问题,期间惊讶的得知他是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考研,最后还顺利考上了很不错的一所大学。
第四个人,是一个数信学院的大一小师妹。她和我说了她的想法:大一,总是很迷茫,有很多烦恼。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合做这一行,但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事情让我觉得我其实是可以走下去的。
她问:“师姐,如果让你重回大一,你会怎么过呢?”
我:“如果回到大一,我会多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多要求自己去尝试那些不舒适的区域。”
她说:“我觉得现在有一种,好像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一年过得像一天的感觉。”
我默认了,自己有同样的感觉,而且很多人也有同样的感觉。年龄越来越大,却感觉越来越抓不住时间。一成不变的日子让自己有些害怕,让人疑惑: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吗?
当时我只是告诉她,或许生活本来就是平凡的,安稳的生活状态也并不是不好,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吧,接触多了你慢慢就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告诉她的是对还是错,这个世界似乎很新,每分每秒都在鲜活地运行,但不知道暴露在各种利用各种媒介技术扩展视觉听觉脑神经的持续刺激环境下,是不是守旧、规规矩矩而又麻木的规则在运行。对和错,于不同的人有太多不同的标准。
小师妹会和我分享她的困惑,我也会和她聊聊我的看法。聊着聊着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在被治愈,小师妹那些一个又一个的困惑大概也是我的疑惑吧。
第五个人,国防生,在军队里工作。他和我说起在军队时艰苦的训练,和我说起他高强度的工作,和我说起他最近的一段感情经历。他让女生怀孕了最后流掉了,他感觉很愧疚。最后分了手,女生很恨他,他对她也没有了感情。
毕竟是外人,不好对别人的感情说什么,对他来说或许我的安静的倾听就够了吧。
末了,我问他但是怎么会想到去当兵呢?他说:“每次过节的时候都会觉得好孤单,别人放假了,我们还要坚守岗位,一时脑热,不过现在我也不后悔。”
第六个人,大概可以用人生赢家来说吧,因为或许这是很多人理想中生活。主业是要做建筑设计师,副业搞摄影,小有名气,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大学四年一个人走遍了全国31个省份,在旅途中拍照片,吃美食,结交朋友……边走边拍,旅途中拍摄的照片给他带来了收入解决了旅费问题,现在已经经济独立。他给我分享了很多他拍摄的照片,对吃过的八大菜系的评价,拍客片时的情形,也说起他经常熬夜做图,修图……
如果去旅行,我希望我是和好友一起的,所以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选择一个人去旅行?
他说:“一个人自由冷静,适度紧张。”
第七个人,一个很冷淡的男生。我问他有没有经历可以分享,他说:“略微空白,平平淡淡。”
我有些不死心地问:“大部分的人都是平淡的,只是都会有自己珍惜的或喜欢的点吧?”
他回答:“看淡了,觉得一个人的状态才最好。”
“你不觉得一个人听着音乐,看看书,吹吹风,那才是最惬意的生活吗?”他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对他描述的一个人的生活很动心,似乎是很纯粹的,自由的,不用去迁就别人。我说:“我也喜欢一个人的状态。”但是转念一想,我告诉他:“但是怕一个人太久,我需要安全感,尤其会依赖亲人。”
他说:“从十几岁离家读书,不怎么依赖了。”“你去看一个人,叔本华,我很喜欢他的理论。”“目标,安稳毕业,安心工作,有空就去旅行。”“我也想听故事,你听了别人的故事或许可以分享给我……”
今晚,广州又下着大雨。距离我和他们最后一次聊天,大概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吧。可惜新相知难得,我和这些陌生人并没有从此成为好友,倾诉过后,是互不打扰的沉默。这些和我聊天的陌生人,他们的故事……我回忆着……有些人过得平淡,有些人过得精彩,但有各自的烦恼。精彩有趣的生活大概人人都喜欢,但是我在想那些觉得自己生活平淡的人包括我自己,可能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精彩的,值得纪念的时刻。我喜欢的作家阿兰·德波顿在《旅行的艺术》中有一段话:“这里的景色很美,天气潮湿,多风。”罗斯金会将这样的语句更多地归因于懒惰,而不是缺乏能力。他认为我们有更多能力进行丰富的语言描绘。导致失败的结果仅仅是因为我们没有问自己足够的问题,没有精确的分析我们的所见所感。
所以,下次有人问这里的景色如何的时候?回答他:我常常经过这里,有时候匆匆走过,有时候驻足停留。匆忙时,它安静地陪伴。闲适时,我忍不住去欣赏它。这里的空气像过滤了的海风,微微的凉凉的湿润感,却没有咸咸的味道。风一阵又一阵地吹动我的发丝,抚过太阳穴,按摩手法娴熟消去了我的疲惫。这里的景色很美。今夜,躺在床上,伴着雨声,我还会梦到你。
不知道,现在的你过得怎么样?如果你愿意就告诉我吧。晚安,陌生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