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忘记,却忘了替我擦去回忆

>我和顾沉舟的婚姻始于家族联姻,结束于他白月光回国的那天。

>离婚时他眉目疏冷:“别纠缠,我会给你补偿。”

>我笑着签字,拿走他一半财产,当晚就飞往瑞士度假。

>三个月后,我的葬礼上。

>他攥着我的孕检报告单疯狂质问所有人: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律师递给他一本日记——

>第一页写着:“顾先生,医生说我只剩三个月可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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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协议书的纸质优良,边缘光滑的像一把没开刃的刀。我捏着它,觉得指尖冰凉。顾沉舟就坐在对面,窗外城市的光流淌进来,勾勒出他清俊却冷漠的轮廓。他推过来一张支票,上面的零多得像此刻窗外无声的雪。

“苏晚回来了。”他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好,“别纠缠,对你没好处。这些……算是对你的补偿。”

纠缠?我看着他疏冷的眉目,心里那点最后的光悄然寂灭。是啊,三年婚姻,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需要“补偿”才能清算的漫长纠缠。我之于他,始终是那个拆散他和心头明月、碍事又多余的存在。

我弯起嘴角,拿起那支他准备好的钢笔,流畅地在协议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是这段关系最后的哀鸣。

“补偿我收下了。”我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笑容得体又疏离,“顾总大方。”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痛快,甚至带点戏谑,怔了一瞬。我利落地收起那张支票,起身,拿起早已放在脚边的行李箱。

“你去哪?”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瑞士。”我拉开门,没回头,“雪季快过了,再去看看。”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我和他之间的一切。也终于,彻底隔绝了我对他持续了十数年的爱慕,和那仅剩三个月的、偷来的时光。

瑞士的空气清冽得像薄荷,灌入肺腑,带走沉疴积郁的沉闷。我住在采尔马特一间看得见马特洪峰的小木屋里,每日看日出将雪山顶染成金粉,看星空低垂仿佛触手可及。我没有再想起顾沉舟,一次也没有。身体的疼痛日渐清晰,像潮水一遍遍漫上来,提醒着我时间的奢侈。

我用他给的“补偿”,奢侈地购买宁静,购买遗忘,购买这世间最后一段独自享有的风景。

偶尔,我的手掌会轻轻覆上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藏着另一个我曾无比期盼、却终究无法见证的生命。那张被我藏起的孕检报告,是我在这场必输的战役里,唯一的、甜蜜又残忍的战利品。我没打算告诉他,何必呢?让他以为我拿钱走人,潇洒痛快,总好过知道这结局潦倒又狼狈。

三个月,短暂得像一声叹息。

我的身体终究没能熬过这个雪季末的最后一场寒流。意识沉入黑暗前,我似乎又看到了少年时的顾沉舟,穿着白衬衫,朝我跑来,笑容灿烂得晃眼。

真好啊,原来结局是自己选的幻象。

国内。顾沉舟最近诸事不顺,新项目频频出岔,心口总莫名堵得慌。苏晚温婉依旧,但他对着她,却时常走神。

直到特助脚步匆忙地走进来,脸色凝重,递给他一封素讣告。

“顾总……请您节哀。”

节哀?为谁?他皱眉接过,目光触碰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时,指尖猛地一颤,纸张飘落在地。

怎么可能?那个拿走他一半财产、潇洒飞去瑞士的女人,怎么会……死了?

他亲自去了瑞士,带回一个冰冷的骨灰盒,和一份她早就知晓的胃癌晚期诊断书。以及,一份被他派去处理后续的人小心翼翼递过来的、日期是三个多月前的——孕检报告。

单子上,“宫内早孕,约6周”的字样,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球生疼。

六个月?那是在离婚前!是在他冷着脸让她别纠缠、用钱打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怀着他的孩子?

巨大的荒谬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拍,随即是窒息般的剧痛。

我的葬礼在一个雨天举行,很小,很安静,来的多是些旧友。顾沉舟冲进来时,浑身湿透,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了疯狂的血丝。

他手里死死攥着那份孕检报告,像攥着一枚能炸毁世界的炸弹。他视线扫过在场每一张悲伤或平静的脸,声音嘶哑得破了音:“为什么?!你们谁告诉我?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人回答。寂静里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雨水敲打玻璃的冰冷声响。

一片沉寂中,我的代理律师走上前,神情平静,递给他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的、略显陈旧的本子。

顾沉舟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一把夺过,手指颤抖得几乎撕坏包装纸。

里面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日记本。扉页打开,是他熟悉的、却又因虚弱而有些变形的字迹。

那行字清晰又残忍地映入他充血的眼帘——

“顾先生,医生说我只剩三个月可活了。”

日期,是我们离婚前一周。

雨声哗啦,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倒塌,只剩下那一行字,化作无数利刃,精准地刺入他心脏最深处,搅得血肉模糊。他踉跄一步,撞在冰冷的棺木上,那里面没有她,只有一个盒子。

他忽然想起离婚那日,她签完字后那个过于轻快的笑容,想起她说“顾总大方”时眼尾那一抹他未曾深究的红,想起她毫不犹豫拉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

原来那不是洒脱。

那是她知道生命步入倒计时后,被他亲手推开的、最后一点沉默的骄傲和绝望。

补偿?他给的那么多钱,买不回她一天的生命,买不回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更买不回他此刻被彻底碾碎、永世不得超生的心脏。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液体疯狂涌出眼眶,混着冰冷的雨水,砸在那本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日记本上。

纸张被泪水浸湿,墨迹微微晕开。

那第一页的判决,清晰得残忍。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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