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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53姑父
日头偏西。
媒人和掌包的还在隔壁絮絮叨叨没有走。
石黄菊觉得就像是躲了一年般的长久,终于坐不住,顾不得什么礼法,径直闯进堂屋。
听到屋里才说到礼金这个关键事宜,她站住脚,屏气凝神细听起来。听了不到三句话,她就再也绷不住,忍不住要风风火火的闯进去。可一寻思,总还是要找个由头。扭头看到撂在灶台上的洋铁水壶,也不管里面是凉水还是热水,便拎起来闯了进去。
尚学乾并不知道这就是明天要迎娶的新娘,但见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媒人尚道远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戛然而止的闭了嘴,便也朝石黄菊细细的打量了两眼。
石黄菊拎壶盯住尚道远说:“姑夫,虽说你是长辈,也是媒人,我们的婚事全都要感谢您费心费力的撮合。可毕竟我爹妈还都齐齐全全的坐在这里,凭什么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全要你来做主。就是再亲近的亲戚,就是再全科的媒人好像也没有这种说法吧!”
石黄菊态度不卑不亢,说出的话字字如同钢锥般锋芒毕露,让坐陪在土炕末梢的石老栓都忍住不在心底里暗暗的挑大拇指,赞叹在这个家里也就是这个闺女才是真正能够撑起门面的。他也早对尚道远不着边际的山吹海侃着了恼。为了明天的婚礼,这家里还有多少活儿等着安排,还有多少事等着忙乎,可尚道远偏偏像个热粘皮似的不说正事。以前就知道他这个不着边际的毛病,只是没有今天这么让人讨厌。
尚学乾几次插话引向正题,可话还没有说三句半,又被尚道远抢回去,带上了偏路,这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的暗淡,还在这里闲扯淡。若不是怕人家说他们家闺女是白送过去的,石老栓真的要拍案而起,踏踏实实的做一次主,这什么彩礼聘金催妆,他都不要了,只要他们早早回去,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就算无事可做,他也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
石母毛绥凤佯装嗔怒的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跟你姑夫说话?”
尚道远觉得很没面子,尴尬的喝口温凉不沾的苦茶水,装腔作势的说:“我这里跟你爹妈说正事呢?没你什么事,大人说话小孩子就不要插嘴,去找你姐抓紧时间梳妆打扮,这儿没你说话的地方。”
石黄菊不为所动,扭头朝着她爸石老栓铿锵有力的说:“爹,妈,之前怎样说好的就怎样办就好。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打商量的?咱们这是男婚女嫁的喜事,又不是鸡蛋换白菜,还要讨价还价。你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咱们也不贪图多要,他们也不能少给。”
石母毛绥凤起身接过石黄菊手里的水壶,轻轻地往外推搡着她,嘟囔着说:“这里有我和你爸呢,没有你说话的份。让人家笑话了!”
石黄菊不退反进的抄起榆木桌上的白瓷吊子,径直走到尚学乾跟前,稳稳当当的给他斟满了茶,微微一笑,又转向尚道远,呵呵的笑着说:“姑夫,你没生气吧!我知道您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好,可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们几个姐弟,做人要踏踏实实,不能趁人之危,不能落井下石,不能贪图小利,更不能言而无信。所以呢,前些天您和我爸妈怎么约定,今天就怎么兑现就挺好,也免得让这位叔看我们闹笑话!”她说着话,又转身朝着尚学乾微微一笑,“也免得让叔为难,不是吗?”
尚学乾顺坡下驴的连连说好,便要把随身带来的皮革书包打开。他很反感尚道远的临场发挥,本来从尚家出门之际,他就在书包里把一应物件都准备齐全,只想着既然媒人两边都已经说通,自己这一趟也就是过场,把东西交了,商量定了明天娶亲的时间,看好了进村与出村的道路,就算圆满完成任务。可不成想,这一屁股坐下,已经足足过了一个多钟点,苦茶叶都已经喝了一暖瓶,石老栓都偷偷地续了一次茶叶,茶汤却也越发的清白。若是再不能定下来,他就只好第三次再叨扰着去茅厕里放放水了。
尚道远很觉失面子,还要说什么。尚学乾看出来包括石黄菊的父母都不可能再让步,他便满口的应允下来,只想着能早点回去。尚道远还要出手相拦,尚学乾只是不理会他,已经拿过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