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城市热度不足,知名度不高。南通没有直飞的航班,有过,取消了。多年前报纸上写过一件事,一位干部模样的南方人问一位长春人,你们长春归沈阳还是哈尔滨管?十八年前我到北京师范大学参加首届囯培,那时都用存折,我去师大院里的储蓄所取钱,跨省的要填表,出纳员就问我长春是辽宁省的还是黑龙江省的。
且把闲话少提,单说我十日从北京转机,又是晩点,半夜了才住进北京大学勺园宾馆。一夜无话。一觉醒来已是早晨七点,洗漱完毕就去未名湖走一遭。出门看到地湿,才知昨晚上暴雨猛烈。我戏称权当给我接风洗尘了。
未名湖畔的地湿滑得很,洼处还有积水。树上草上都粘着雨露,鸟雀的起飞落下都会造成“鸟工降雨”,植物们都冲了淋浴,水灵灵的。
最先吸引眼球的是成片的低矮的玉簪花,洁白的花,形似古代女子的发簪,花蒂细长,花瓣闭合稍鼓,似簪子的一端,花平开着,如一只簪子横插在枝头。心形的浓绿的肥叶布满纵向的纹路。最耀眼的是紫薇,有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状如揉皱了的餐巾纸扎成的,花不大,但密度大,挂满枝头。因为分布没有规律,也不成林,只是点缀在万緑丛中。比紫薇高,比紫薇更稀少的,是木槿,红艳艳的一朵,不太能看清。似啦叭花的凌宵附近没有高大的橡树,它也没攀高枝,淡红色,肉都都,很低调。
我曾读过一本《燕园植物图鉴》的书,今天算是实践了。
一只花喜鹊总在树枝上混,羽毛也湿了,我拍它,它警惕地挪到离我稍远一点的地方,也侧着头打量我,我再想走近一点,触及了它的底线,飞走了。几只野鸭子在岸边休息,被我惊动了,不情愿地跳进湖里,游个半园又上了岸,看那意思,嫌我打扰了它们。我知趣地地走开了。
走到建筑与景观学院附近,几条争食的小鱼扰动湖面,便学院红色山墙的倒影随波纹荡漾着,幅度不大,但扰乱了对称,于是红山墙的三角形动了起来,碧水加上柳树的细枝条也妸娜着腰身,象傣妹跳起舞来。
这时有一只鸭子从岸边下水,向对岸游。刚才也见过鸭子下水,但这只不同,它尾巴对着我,与对岸目标、我三点一线,我可从后面仔细观察它的一举一动。它游的很快,这不稀奇,用力就可做到;游的很直,直奔目标,这也不算奇,有了目标就奔向目标,在没有阻挡的湖面,直线距离最短,最省力;最令我惊叹的是它划水的技术实在太高了,太妙了!它居然划出了两条交叉的线,交叉点就是它的身体。刚刚入水,两条线呈锐角,随着不断前进的身体,角度不断扩大,快到对岸时,变成了钝角,呈八字型,尤其两条线不断拉长,角度不断扩大,衬着一湖碧水,朝阳的光芒照耀着水面,那两条流动的线不断变幻。我想,这鸭子肯定不懂几何知识,但画出了美丽的几何图形。这技艺是在湖面的生活实践中练就的,在湖里的鸭群里,它的智商可能是最高的。最省体力、最快速度达到目标,效率就高,效率高就体现出了美感。这只不寻常的鸭子,以它熟稔的技术轻易地表演了一个几何方面的节目,高手在自然界呀,比如白蚁的巢,蜜蜂的窝,蜘蛛的网……都曾给人以科学的启迪。不要以为自己是高等动物了,就可以睥睨一切;不要以为自己是“高等华人”,就可以唯我独尊。
在未名湖,我看到了一只技艺高超的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