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府 谷城
城门口,远远地驶来一辆马车。驾车的马夫将马车停在城门口不远处。从车里快步地走出了两位女子。一人身穿一身水蓝色长裙,一人则穿着水绿色背子,两人说笑着往城门口走。
“姐姐,到了谷城,便已离武当山不远了。”栾欢月兴高采烈地说着,长时间坐马车让她浑身都不舒坦,好容易要到了,兴致好得不得了。
李灵雨自然也是开心的。但开心之余,却也隐隐有些担忧,虽应承着栾欢月的话,但心里却有些慌张。
“栾姑娘,快晌午了,咱们快些进城找客栈住下罢!”济源自然看到了李灵雨的隐忧。同行了这些时日,与两人逐渐熟络,总会“无意”听到两个姑娘说起些女孩子家的悄悄话。
正往里走着,远远地一队人马飞奔而至,领头之人身穿一身盔甲大声喝道:“汉世子亲临,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李灵雨忙拉着栾欢月的手在济源的庇佑下退至路旁,看着马队从远至近而来,一华服男子被众将领合围保护着飞奔着进了城,看不清样貌。
汉世子,名唤朱远圻,乃汉王朱高煦次子。
“汉世子不是应在襄阳吗?怎的会来了谷城?”栾欢月想了想,低声地问。
济源也不明白,只得露出为难之色:“这,这我也不知。”
栾欢月白了他一眼,拉着李灵雨往城门口走。济源见她跳脱地性子,心里苦笑,在这一点上她与朱拂玉毫无二致。
入了谷城,住进了客栈,三人约定休整一日,第二日再前往武当山寻邢郁尘。
吃过午饭,济源从住处翻身而出,前往了一处民宅。
进了门,济源与一魁梧汉子坐定后,方才叙话。
“大哥,怎的就你一人?”济源环顾了一下,问道。
“你嫂子去汉世子的私府帮厨了。汉世子在此养了个外宅,你嫂子常被叫去帮厨做些小菜。”魁梧汉子应声答到。
魁梧汉子名唤吴广林,是永通镖局的一位表示,与济源是表亲。
“我这里有一封信,还要烦请大哥帮我递交给主子。”济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吴广林。
吴广林接下,也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鸽子筒道:“可巧了,一日前主子飞鸽传书,给我了一封信,让我交与你。”
济源接过鸽子筒,打开看过后放下信,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
“可是主子交代了什么难事?”吴广林拿过信却不看,而是将其烧掉,关切地问。
“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较为难缠些。”济源想起栾欢月,哭笑不得。
朱拂玉此信无他,只是叫济源好好看着栾欢月两人,待到武当山之事一了,便立刻将两人骗入京城,言明有大用处。
能有些什么大用处呢?济源兀自想道:想是主子想栾姑娘了罢!
济源又向吴广林打探了武当派的情况,两人吃着小酒聊着天,不多时便天黑了。
回到客栈,济源带着醉意翻窗而入。屋里漆黑一片,他脚步有些虚浮,点亮了烛灯,一个回身,见栾欢月坐在方桌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有些结巴:“栾,栾姑娘!”
“出去做了些什么?喝了这许多酒!”栾欢月依旧一副笑盈盈地样子,看不出情绪。
“我在谷城有些故友,许久未见,因而有些贪杯了。”济源一直都摸不准栾欢月的脾气,因而心底对她有些惧怕。
“那怎的翻窗子去,翻窗子回?该不会是喝花酒去了罢!”栾欢月见济源一副无措地样子,忍不住挪揄道。
“姑娘,我真是去访友了!”济源忙辩解,见栾欢月开怀大笑,知道她是说笑,方才放下心来。
旁的人怎样想他,他是不在乎的。但他却怕自己主子想错了,给自己找个媳妇,因而格外在意。济源见栾欢月笑地开心,也展颜一笑道:“姑娘和二皇子一样,都爱开些玩笑。”
栾欢月自然不知道济源是怎么想的,只是见他武功虽高,但情智略低,因而爱引他发窘。此时他在自己面前提起朱拂玉,栾欢月却冷下了脸,不再与他说笑:“你翻窗来去,想是去的地方需要避讳露于人前。恐怕并非访友这样简单。该不会二皇子在此处有私宅,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你处理罢!”
济源见她翻脸,知道是与自己提及朱拂玉有关,当下也不敢隐瞒道:“姑娘误会了,我却是去访友。此人是我表亲,是永通镖局的镖师。我翻墙来去,也是怕泄露了自己的踪迹,给栾姑娘和灵雨妹子添麻烦。”
当即,济源又把见了吴广林,说的闲话以及武当派的情况通通告诉给了她。但有关朱拂玉的一切都统统回避了过去。
栾欢月仔细听着,皱着眉问道:“汉世子既是常来谷城,家中的厨子应当齐备才是,怎的还会常有短缺?”
栾欢月见济源一副疑惑地样子,知道他并不知道答案,白了他一眼,起身行至门口开门要走。忽地停了下来,冷声道:“怎的你唤我栾姑娘,喊姐姐却喊地那样亲?莫不是起了什么脏心思?”
“姑娘!没有的事!哎呀!”济源一见栾欢月误会,顿时百口莫辩,见栾欢月直勾勾地瞪着自己,只得说道:“二皇子待姑娘不同,往后您身份只会更加尊贵。二皇子特意嘱咐过,姑娘但有吩咐,济源只有遵从,不得怠慢。”
济源久久未得到栾欢月的回应,抬眼见栾欢月眼神有些复杂,不知在望着哪里,一时也不敢说话。
“济源大哥,我与姐姐没得任何不同。你替我转告二皇子,皇城幽深,宫墙高筑,欢月不喜欢,亦不会去,叫他少做那样的白日梦!”栾欢月垂下眼睑,济源看不出她的情绪,但听她声音严肃而又带着清冷,知道她说的认真,心里有些懊恼自己说了些有的没的。
“姑娘,这,我只是暗自揣度二皇子的意思,二皇子究竟何意,我们做下属的……”济源怕自己所说让栾欢月误解朱拂玉,只得往自己身上揽,但栾欢月显然不愿意听,径直离开。济源追到栾欢月门前,被拒之门外。说了一半的话只得咽进肚子。
济源站在栾欢月门口,懊恼地叹了口气,又飞身回吴宅,将今日之事又写了封信,让吴广林加急送去给朱拂玉。
第二日,济源喊栾欢月与李灵雨吃饭,李灵雨却告知济源,栾欢月说要一人出去逛逛,不在房内。
济源知道她这是还气着呢,只得作罢。李灵雨了解了经过,低声笑了几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二皇子与欢月的闲事,济源大哥还是莫要管罢!”
济源苦恼道:“二皇子本嘱咐我,待武当之事一了,便请两位姑娘进京。如此一来,栾姑娘定然是不肯了。”
李灵雨知道他想要自己帮忙说和,忙摇头道:“此事我亦帮不上你。”
济源此时哪里还吃得下饭,放下筷子,暗自在生着闷气。
谷城因依着武当派,尤以兵器出名,城里兵器铺子、铁匠铺子甚多,比之其他城镇多了分厉气,往来的侠客也多。
栾欢月走至一兵器铺子,抬眼见匾额上三个大字:刀到倒
正瞧着,店小二推开了店门,从里头走了出来,见栾欢月站在店门口瞧着匾额,嘿嘿一笑走上前道:“姑娘可是要买兵器防身?”
栾欢月本想拒绝,但却改了主意点了点头道:“你这店名倒是有些意思。”
店小二点头应和着,忙着把栾欢月往屋里头请:“姑娘说的是,这店名是我家阁主所起,只此一家,童叟无欺!”
栾欢月进了屋,见各式兵器,一时有些花了眼。
“要不让小的给您推荐推荐?”店小二看栾欢月逛花了眼,在一旁小声询问道。
“我不会武功,想买个小巧匕首防身。”栾欢月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让店小二替自己推荐。
“姑娘瞧瞧这把百辟匕。这百辟匕是汉末魏武帝令人所制,普天之下共五枚。此匕便是仿制而来的。匕首不大,便于携带且锋利异常。”店小二拿出一匕首,递给了栾欢月。
栾欢月接过匕首,也没太看,只笑盈盈道:“你这伙计倒也实在!不拿些花哨话搪塞我。”
“瞧着姑娘是个精明的,又诚心想买,小的自然不敢说些假话糊弄姑娘。”店小二话说的巧妙,让人舒心。
栾欢月问过价格,得知这一把匕首要二十两,有些犹豫问道:“这匕首有些贵了。谷城以兵器为人称道,怎的卖的比外头还要贵些?”
店小二忙道:“不瞒姑娘,若您数月前来买,十五两便可买走。但近几月城中铁匠铺相继倒了好几家,兵器紧俏的很,这价钱自然高上了一些。”
栾欢月心里一动,好奇地问道:“怎的好好地铁匠铺,还会倒了好几家?莫不是流年不利,冲着了?”
店小二点头道:“让姑娘说中了,这几月城中已有好几家铁匠师傅死于火灾,邪门的紧!”
栾欢月惊讶道:“怎的连着几个月……”
店小二敲了敲四外无人,凑到栾欢月耳边道:“我看姑娘面善才同姑娘说,小的二舅在县衙当差,有一次他喝醉酒,无意透露说,那些铁匠师傅并未死,而是失踪了!”
“失踪?”栾欢月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