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身后不远处的人群中,坐着她的前男友Y。
“前男友”
多么戏谑的称呼,或许她自己根本不承认他还有过这等身份。每当身边的人提起Y,她都大感头疼。她将曾经与Y有过关系作为自己前半生最大的丑闻——虽然但是,她也暗喜,因为她一口咬定这一定是Y心中最骄傲的谈资,但这让她蒙受巨大损失。
“真是便宜了她”N在心中默默抱怨着,“姐的漂亮脸蛋、姐的曼妙身材、姐的名贵首饰。”
最近N隐隐觉得Y对自己的痴迷又死灰复燃了,又或是这“最近”可以追溯到分手后的第一个日出。其实她觉得分手后他一直对自己抱有超越朋友的好感,毕竟——当初他可是苦苦哀求。
她反复整理那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起初只是觉得他平庸,而后觉得他蠢,再而后便觉得他的内心同他的外表一样令人恶心到了极致——再想起曾经垂青于他的自己:
“我瞎了眼嘛?”
她总是忍不住回想。
这样丑陋、臃肿、还纠缠不休的穷小子,怎么配爱上她,她有时想。在她的社交圈中,拥有这样一个前男友,是令人忍不住发笑的事情,别的女生开口便是最近新钓起来的帅哥鲜肉,又或是今天又在某地某时偶遇了一名美男,她绝没有敝帚自珍的美德,于是她便缄口不言,当别的女生提起Y——“犯禁”时,她便愤然离场以示自己对Y的深恶痛绝,向其他女生表明心意。
“我只是一时头热而已。”
但是她毕竟深深切切地垂青于她,虽然那时心里的扰动,如今早已无处寻找了。
今天是社团招募新人的日子,她在家中仔细打扮了一番,还涂上了校方平日里不准使用的口红。但她脸上抹的粉似乎和这口红的色号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生成了一张毫无生气,满是虚假的脸。
“那又如何呢。”
她心想,那群小学弟终究会倾心于她,只要她戴上那口罩,又有谁能看透呢。她俯下身体,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然后她便觉得今天的自己已俨然是一个清纯学姐了。她戴上口罩,看了一眼镜子,惊得闭上双眼——那模样简直美得不胜收。
不久后男生们灼热的目光将燃烧她的自负,她心想。
她是社长,布置招新点的任务很明显难以配上她的地位,于是几名社员便挑起了布置招新点的重任,至于N呢,她便和几名骨干在一旁的荫蔽中聊天。
“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一名女干部对着N说道。
“哪里有,你更漂亮。”
N嘴上说着,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现在学弟学妹还没有下课,操场上几大区域都已被瓜分。N没吃午饭便来占位置,但却偶遇了更早前来帮她占位置的L。
“谢谢你啦。”
她用一种极为柔软的嗓音向那男生道谢。
那个男生顿时乱了方寸,脸上泛起红潮,如饮甘露、如获至宝。N也暗自高兴,她更加坚信,今天自己将成为社团招新活动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幸的是,N很快便遇到了Y,在动漫社的会场。N感到身心一阵不适,想起Y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如今听起来简直是对自己耳朵的侵犯。她想尽快离开这里,但又向在场的其他人展示自己今天的美态,她强忍不适,决定找动漫社社长搭话。
动漫社社长是公认的帅哥,但在N的眼中他还太嫩,属于没有内涵的那一类,因而不具备成为她绯闻男友的资格,但若是暧昧一会,倒也无伤大雅,还能让其他女生纷纷红眼,到时候她再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怎么会,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谓是稳赚不赔。
“欸,今天整得挺帅啊!”
N轻佻地说道。
“哪里,你今天很漂亮啊。”
社长H说。
N摆出一副专心致志的姿态与H说话,而此举是为了给其他动漫社的社员提供瞻仰她绝代风华的机会。同时,她觉得Y一定会感到尴尬,一定会,然后红着脸离开会场,时不时回头看她,然后还是离开了。
“不过只是一条舔狗而已。”
“能帮个忙吗?”H开口说,“帮忙站个台?可以吗?”
“完全可以。”
如此大好之机,怎能错过。
于是N便跟着H走上了小平台,H随即开始了社团介绍。当然,在正式开始介绍前,他先介绍了N,台下的观众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她发现台下所有的男生都避免直视她,而台下的女生的眼睛都似乎在发光。
“还挺会玩。”
N感叹H的精明。
不久,电视台的社员便来寻找N回去做社团介绍,依旧是那个男生。
“N,你这边完了吗?我们那边快开始了。”
“可以开始了,我马上回去。”
终于,终于,她期待已久的社团招新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和L一起离开了动漫社会场,但在路上遇见了Y,原来他早就出去上厕所了,刚刚的一切他都没能看见。
“你好!”
Y羞涩的说。
“你好”
N这边则是冷漠的回应。她觉得自己已经证实了久以来的猜想,Y一定还在心中存有一丝希望。她想让他快点死心,人不会犯两次错,那冷漠的语气,还能起到辟谣的作用。
“那个…您以前跟他是什么关系”走出不远,L吞吞吐吐地开口问N。
“没什么关系,是他们谣传的。”
N不爽道。
见她不爽,他便收起了刚准备追问的舌,但脸上多了一分坚定。
N又有些后悔刚才对Y的冷漠了。这太生硬了,她心想,她本可以从一开始就将与他的关系断的一干二净的,但是她没有,让他心存侥幸,是自己太傻。
但她走上了小台。
“高一的学弟学妹们你们好,我是电视台的台长,我叫…,来自高二四班。我们这个社团呢,主要负责整个学校的…”
微风吹过,她的刘海翩翩而舞,阳光斜照在她的脸上,那模样确实令人着迷。台下无论男女,他们的目光毫无疑问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感到无比自豪,然而她却听见了Y一众人在远处的高谈阔论。
“也真不明白她怎么用这种颜色,哈哈,看着真的好笑。”
Y说。
“确实,这颜色怎么好意思出来呐。”
另一个人应和道。
这关于颜色的讨论毫无疑问是奔着自己的口红来的。N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丑陋、臃肿、还穷的要命的土鳖,是怎么好意思纠缠甚至评论她的。她在心中又痛斥了一遍曾经的自己,怒斥她这样择友不慎。然后,她便又细数起Y的缺点来,一幕幕往事又回到眼前,以往的那些情绪冲击她的视线,她在台上一连说错几句话,引得台下的同学面面相觑,她生气了,匆匆讲了几句结语便下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