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云南游玩,迷上一家火锅,环境也甚雅,只是还未下箸,门外即来了一群腰系红绸的人,在门口连唱带敲打,为首的小伙儿连唱带跳,好不热闹,只见老板连忙走到“头儿”模样的帅哥面前,耳语几句,又往手里塞了钱,这群人才偃旗息鼓,走向别家店热闹去了。
打听老板才知道,这群人是当地唱喜歌的,每逢年节,便到各商家面前唱喜歌,得不到赏钱,“喜歌”会风云突变,至于变成啥调调,那要看唱喜歌人的心情。念完了不掏钱,念歌的人不会走,就会把祖宗八辈的喜歌昼夜不停地念下去,让大伙听个够,让主人的脸皮羞个透。
望着这群不以唱喜歌为目的人,不由想起咱大铁岭那些幽默风趣、快乐无比的“喜歌”。
“念喜歌儿”风俗,不知起源何朝何代,但是至今在当今东北农村民间婚礼中依然可觅其踪。“念喜歌儿”的每每登门即一展最拿手的绝活:敲起清脆的竹板,诵一段祝酒词或你奏我和地吹一曲唢呐,唱一首吉祥的小调。几分钟下来,未必有多少人仔细听出他们念的是什么,凑热闹是中国人的本能,乡下人累,平时耕作劳苦,神经紧绷,花销紧凑,好不容易借婚礼大伙痛快放松一回,谁不撒欢谁不乐啊?
念喜歌儿的人语言都是即兴而出,对仗押韵,节奏可快可慢,类似于曲艺行当里的数来宝。现场来宾贺客和围观的人群都会高声应和齐声叫好,使得现场异常火爆热烈。喜歌儿的内容一般分这样几大段落:
花轿一到——“大花轿,四仙抬,灯笼罩子两边排,鼓敲笙吹前引路,一对铜锣把路开。越小巷,走大街,小姐抬到贵府来。来得好,来得吉,落轿此时最吉利。红毡倒,倒红毡,红毡铺到花堂前,新人下轿贵人搀。斗、升、杼、称摆堂前,一对红烛两边安。先拜天,后拜地,再拜公婆逢大喜,天地高堂都拜过,新人对拜成夫妻。”
拜过花堂,新人的蒙头红被掀开——“新媳妇,真漂亮,恰似仙女下天堂,柳眉杏眼瓜子脸,赛过西施和貂禅,肩宽腰细身段好,打着灯笼也难找。心灵手巧有教养,家里外头都能挡。”
新人要入洞房了——“贵人牵着新人手,代(袋)代相传往前走。走一步一帆风顺,走两步夫妻两贤,走三步三元及第,走四步四季赚钱,走五步五谷丰登,走六步六合团圆,走七步麒麟送子,走八步过海八仙,走九步九九长寿,走十步十美十全。”
进了新房,还要夸奖一番新房的布置和新媳妇的嫁妆——“一进喜房举目望,新媳妇陪送的好嫁妆。喜鹊登梅炕围子,鸳鸯戏水门帘上,被子本是印花布,石榴结籽日月长,丹凤朝阳红帏帐,一对金钩像月亮,绣花枕头描漆盒,‘里三’‘外三’摆满房。”
新人“坐福”,新房里的人拥满一屋——“新媳妇,坐上炕,亲朋好友齐围上,三天以内没大小,欢欢喜喜来闹房,恭贺喜事大团圆,外边酒席早摆上。”
婚宴开始了——“厨掌们,听我言,煎炒烹炸蒸溜汆,宾客们,到客堂,山珍海味全摆上。东家敬茶又敬烟,捞忙的赶快把酒端……”
接近尾声,念喜歌儿的人还要谦虚地客套几句——“兄弟爷们别见笑,姊妹娘们莫羞臊,这回喜歌没念好,本来就是图热闹。这回喜歌没念全,客人东家多包涵,众人捧场叫个好,喜事花好月儿圆”。
“好”,念喜歌儿的人在一片喝彩叫好中结束了全套工作,这时东家都会让“大知宾”要给一瓶酒、一盒香烟或者是零钱以示感谢。
这些喜歌短小精悍,欢快活泼,结构严谨,押韵对仗;仪式也寓意深刻。它们渲染出了婚礼的吉庆气氛,寄托人们的美好愿望;它们朗朗上口,易记易诵,雅俗共赏,老少咸宜,是深深扎根在民间的一朵奇葩。
民俗的众筹是幸福小镇的功能之一,任何一个小镇的文化,必须根植于本土的文化土壤,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不是模仿和照搬的。
汪国真说过一句话:“凡是遥远的地方对我们都有一种诱惑,不是诱惑于美丽就是诱惑于传说,即使远方的风景并不尽如人意,我们也无须在乎,因为这实在是一个迷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