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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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罗巧出门散步忘记带钥匙,走到花湖畔才发现,她并不着急,可以通过邻居家的阳台连接处,爬到自家阳台,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隔壁是一位三十出头的漂亮姐姐,和她一样单身,都在公司上班,区别在于,那姐姐的美貌让罗巧羡慕嫉妒恨。
她五官长得不好看,身材也臃肿,优点只是比那姐姐年轻。
她从小到大一直是个丑小鸭,原本有人说女孩子大点会有所不同,比如,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亮眼,然而这对她仅仅是传说。
她也会去见家人介绍的对象,有满意的,有不满意的,前者她被拒绝,后者她瞧不上,总是这样,她内心充满自卑与痛苦。
心里淤积久了,抑郁感愈加强烈,由此她自我否定与厌恶,脑海里多次产生轻生念头。
她想寻短见,犹如电影场景,她置身其中,随镜头不断切换,放映出各种自己杀死自己的画面。
如果没有加班和其他事,每晚她都要出门散步,通常选择距离所住小区最近的花湖公园。
她会沿着湖边的小径,快走上几圈,大约花一个半钟头,身体起一层薄汗,在过程中,心里的焦躁也将得到暂时缓解。
她微微喘着气,这个时候,情绪会非常亢奋,生活仿佛又对她露出笑脸,但回去睡一觉,又故态复萌了。
今晚罗巧有个奇怪的想法,潜进湖中,像一条鱼一般进入水底,看自己能憋多久气。她再游上来时,也许将变成另一个自己。
天完全黑透,粉色路灯一盏盏亮起,情侣们藏进树林草丛,夜风凉爽,微微将寂静水面的倒影灯火吹拂。
延伸到湖心的铁制长桥尽头是一座大理石建造的方亭。
等到九点,罗巧走入亭中,这时已无其他人。她可以从这里下去。
现在正好是夏季,她穿着短衫和七分裤,只需脱掉运动鞋,顺着亭边的斜坡滑进水中,水温也不会太凉。
她看看四周,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黑暗中眨眼,岸上人影稀少,没谁会注意。
亭中几盏灯笼映着罗巧红润的胖脸,漠然间,她瞥见左边长椅下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蹲下身仔细去瞧,是一颗核桃大小的玻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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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罗巧把手中的玻璃珠看了又看,那透明的狭小空间里藏着一只紫色兔,迷你精致,惟妙惟肖。
对着灯光照耀,紫色兔会转动,摆出活灵活现的姿势。
她想将玻璃珠子砸碎,取出紫色兔,又担心它是水银或某种液体,因失去玻璃的保护而溶解消失。
罗巧敲开邻居姐姐家的门,抱歉地笑说自己又忘了带钥匙,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回,漂亮姐姐也早习以为常。
她顺着阳台边缘突出的一段窄小平台,爬回了自己家。
罗巧冲了澡,坐到电脑桌边,点开鼠标播放昨天下载好的一部爱情片,边看边喝冷饮。
她将玻璃珠放进抽屉,到了半夜,黑暗中,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将睡着的罗巧叫醒。
电脑桌在震动,她惊恐地跳下床,却发觉地面并未摇晃。
她意识到是抽屉里有撞击声,难道有老鼠钻了进去?
罗巧拉亮灯,鼓足勇气打开抽屉,看见玻璃珠膨胀,渐渐裂开,里边的紫兔正变大,从中跃出,跳到桌上,变成一个兔形笔筒,里面插着一支紫色铅笔。
她好奇地取下那支铅笔,笔身上印着一行烫金小字,写下你的愿望,将得到实现。
罗巧狐疑地盯着那行字,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又或者是一个怪异的恶作剧。
她拿出一张信笺纸,写道,我想让小区停十分钟电。
她写完,躺回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中央发光的白炽灯,等梦醒来,等恶作剧结束。
蓦地,周围一片漆黑,罗巧听到自己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她抓起枕边的手机,点亮屏幕,开始计时。
十分钟后,白炽灯闪烁两下,重新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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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春躺在一条红色河流中,缓缓下沉,同时被大批银白透明的鱼群围绕。
她觉得是梦,或者发生了可怕的事,自己死了,进入另一个世界。
她原本漂亮的面容与苗条身体正在改变。
天亮前,空中划过两道闪电,一阵疾风骤雨在隆隆雷声后到来。窗户被吹打得乒乓乱响。
丁小春身体赤裸,喉咙和胸口各有一个窟窿,腹部到两腿间有密集的刀伤,血汩汩涌出,染红了掀开的被子和床单,直流淌到地板。
一个男人在卫生间洗手,同时清理凶器,一把锋利雪亮的军用短刀。
正上方对着他的镜子,照出一张文质彬彬的年轻脸孔。
他阴阴地笑,露出洁白牙齿,全身松弛,胸中涌动着快感。
许慧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问他一切都搞定了吗。他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做了一半,他说,剩下要将尸体处理干净。
他转过身,想去给许慧一个拥抱,她却不见了。他拍拍自己的头,自言自语说,慧,你总是这样来去匆匆!
他认为她那些朋友在占有她、伤害她,他试图拯救,可是终究晚了一步。
她从未对他透露些许,也不让他触碰身体,但他仍发现她胳膊腿脚的伤痕。
她叫道,你眼睛有问题吧?哪儿来的伤痕?我和女伴们玩,你不要乱带入幻想。
他说,你们是在做游戏么?比如,索多玛城的怪物们?
她说,一个宿舍的同事,大家很熟了,会找些乐趣,都是些很好的人!
然后她们虐你,你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包庇她们?
她气恼地瞪着他,一时无语,然后说,你知道你自己在讲些什么么?简直不可理喻。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他喊起来,我无法容忍你被别人侵占又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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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巧今早去公司的路上,发现自己和平常有所不同,最明显一点,是她内心的逾越超出了以往的任何一天。
她换了一个人,不再是曾经压抑痛苦的那只“丑小鸭”,而是自信快乐的花仙子了。
人们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原本带着的漠然无视,变作赞叹欣赏;尤其男人们,同时都对她投来惊喜与讨好的笑容。
她暗恋的对象也转变态度,向她示好。
顾凯亲切地说,罗巧,你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罗巧压抑着心中亢奋,平静地说,昨天跟朋友去学化妆,今天正好给自己试用上。
顾凯含笑点头,低声说,晚上有空,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她心花怒放,双腮泛红,佯装思索犹疑,接着微微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罗巧发现隔壁家的漂亮姐姐不见了,搬走了,或者,被人抓走了?总之没再看到了。
隔壁空下来了,偶尔却能听见女人的哭声,时而清晰,时而浑浊。
难道,是漂亮姐姐出了意外?罗巧把自己的疑惑告诉顾凯。
那是周末的一个晚上,她说自己仔细辨认过从空房间传出的哭泣,一定是漂亮姐姐。
顾凯说,那今晚我陪你一起从阳台爬到对面去,弄清楚。
罗巧摇头说自己不敢去,但希望顾凯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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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二点,罗巧忐忑地看着顾凯敏捷地爬到对面的阳台,她按开手机屏幕,冲他晃晃,示意随时保持联系。
他尽量不发出声响,进入客厅,在黑暗中摸索到虚掩着的卧室门边。
透过手机电筒往里照,墙上贴了一张巨幅的照片,一张苍白却漂亮的女人面孔映在里边。
女人的一双大眼直勾勾盯住顾凯,而下面的床上正有一个人形在蠕动。
他走近,低声说,哭啊,丁小春,你为什么不哭了?
那团人形在光线里消失,顾凯得意地露出笑容。
罗巧发来微信问他情况,他回了个微笑的动图。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
然后,她又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哭泣。
她将耳朵贴到墙上,仔细辨认,确实,漂亮姐姐又在哀伤地哭泣了。
罗巧赶紧拨打顾凯手机,半天才被接听。
顾凯没出声,那头又传来女人的哭泣,这回听得更清晰了。罗巧想起恐怖片里饿鬼从电话那头爬过来的桥段,吓得关了手机。
她想去报警,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转头迅速从兔形笔筒抽出那支紫色铅笔,写下自己第二个愿望。
顾凯那张秀气温柔的脸孔出现在穿衣镜中,桔红的台灯照向他。
罗巧问,你是不是看到漂亮姐姐了?
他点点头,回答,她躺在床上,被人杀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我,你不觉得她有问题么?我,我,认识她。
他说她叫丁小春,是一个恶毒的女孩。
她很坏!她该死!她不冤,她罪有应得!镜中的顾凯突然发疯狂叫。
他的脸扭曲变形,像野兽一般伸了出来。
她惊恐地抄起一只铁皮闹钟掷过去,一记闷响,砸中了,殷红喷溅的血从四面八方朝她射来。
她被血淹没,窒息,心里一阵哀嚎。
那些热乎乎粘稠的红色液体里带着漂亮姐姐的哭泣,在她体内每一个部位发声,汇成森然恐怖的绝望合唱。
啊!啊!啊!罗巧惨叫着,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血的笼罩里融化。
顾凯正用匕首在猛烈地刺向她,从喉咙到大腿,来来回回。
他在罗巧的意识里重复了漂亮姐姐丁小春被杀害的全过程,而罗巧被亲身做了示范。
罗巧睁开眼,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她用紫色铅笔写下的愿望是,我想知道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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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凯站在罗巧的床边,疲倦地笑笑。
他告诉她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他说,我从阳台那边爬回来,发现你已经睡熟了。
所以你没叫醒我?
对。之后我去客厅沙发上对付了一宿。
罗巧极力克制看他的眼神,拼命压抑住恐惧和厌恶。
我做了早饭,顾凯甜蜜地说,一起去吃!
我觉得肚子不舒服,我想再躺一会儿。
啊,可是,我特意为你做了燕麦粥。
她连说了几个对不起。
好吧。你再休息会儿。我把粥给你装保温壶里,等下你起来再吃。他脸上显露出失望和烦躁,转瞬即逝。
他要先走了,去上班。她假装依依不舍地说,那你去公司给我请个假,晚上,你一定要再来看我。
顾凯离开后,罗巧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确定他暂时不会回来,她才迅速爬起,穿好衣服,到厨房将那装在保温壶里的燕麦粥倒进马桶里。
她无法再信任一个杀人犯,要和顾凯斩断一切关系。
罗巧将这个愿望用神奇的紫色铅笔写到了一张纸上,虽然涌起一阵痛苦,但又为自己感到庆幸,因为她差点成了他的另一个牺牲品。
翌日,罗巧到公司上班,有同事告诉她,顾凯昨天已经辞职了。
听到这个并不出乎她意外的消息,她既高兴又略感怅然。
她曾是那么喜欢他,迷恋他,最后在神奇力量的帮助下与他无比接近,幸福的糖块已经塞进了她嘴中,可是,她却又不得不将其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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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厚厚窗帘的房间,床上的女人一动不动,灯亮了,顾凯走进来。
她穿着紫色的长袖连衣裙,平躺着,浓密的头发散开,现出一张毫无血色的漂亮脸蛋。
顾凯坐到床边,拉起她的一只手,柔声哼起情歌。
随着哼唱的节奏,顾凯拉着她的手摇荡起来,在副歌部分,他声音提高,一用力,那只手竟脱落了。
他停下来,发了一阵呆,帮她将那只手装好。
他心里明白她不是真正的许慧,但他得用这么一具人形来证明许慧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他本想保留她,但他无法自己将其做成木乃伊,若用一个冰柜盛放,他又总觉得对她是折磨,于是,他按照她的形象找了一家店,复制了同比例人偶。
脑袋、四肢、身体,可拆卸,完工后,用一只大纸箱邮寄过来,由他亲自组装。
他每天都要来看她,跟她说话,给她唱歌,很多时候,他也能看见她,就站在他面前。
是幻觉,只要他在想她,她就会出现。
脑海中的许慧命令他为自己复仇,那些住在一个寝室、虐过她的女同事,必须让她们受到最严厉惩罚。
他开始认真筹划,锁定目标,仔细踩点,花了将近两年时间,才开始行动,一共是三个女人,而丁小春正是最后一个被他“处决”的。
顾凯成功完成任务,为许慧复仇。
他以为许慧会很开心,然而她并未表现出欢喜,反而怏怏不乐地对他说,你真蠢!
你为什么不高兴,你托我做的事我都做成了,我们难道不该好好庆祝么?
你把她们都杀死了?
对。这不是你要求我做的么?现在你如愿以偿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我还有一个仇人你没杀死,然后你就跟我大谈完成了任务,要和我庆祝!
还有一个?你没告诉我啊。
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
许慧突然眼神变得凶狠,直勾勾盯着顾凯,就是你啊!你杀死自己吧!这样我才能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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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罗巧又听到隔壁姐姐的哭声,她顺着阳台爬过去,这回她不怕了。
她将客厅和卧室的灯都打开,看到床上和地板干涸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卫生间,浴缸积着一些脏水,几卷发丝残留在水面。
罗巧瞥见洗手池里有根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它在她颤抖的目光里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然后哭声又响起,在镜子上起了一层水汽。
漂亮姐姐大约只残留下这根手指,是被顾凯分解时遗漏了,所以她阴魂不散,她死得太惨了。
漂亮姐姐是那么温柔可爱,罗巧想,然而,这是命运的安排么?注定她会被一个男人用最邪恶的方式杀害。这就像自己在花湖公园的亭子里,注定要捡到那颗神奇的玻璃球,从而得到紫兔生成的愿望铅笔一样,这都是提前注定的命数。
她小心翼翼拾起那节手指,用一张纸巾包好,塞进裤兜。
罗巧爬回自己的屋子,将丁小春那节残留的断指插进兔形笔筒,拿起紫色铅笔写了下一个愿望。
过了一个钟头,窗外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罗巧躺在床上,没有关灯,她一直等待着丁小春的出现,要目睹她死而复生。
可是这一次,她的愿望却未能实现。
她起身拿起先前写的纸片,原本她写的是:请让隔壁的漂亮姐姐重新恢复生命。
此时那行字却正在蠕动变化,改变了字形,拼出另一句,我,无法让死去的生命再生。
这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罗巧叹息两声。然后她又重新写了一句话,那就让凶手得到惩罚。
写到凶手两个字,她手颤抖了下。
罗巧眼前浮现出一幅可怕的景象,秀气俊朗的面容外表下,这个她曾迷恋的男人,以天使的伪装欺骗了三个被害的女人。
他伪装自己,先接近她们,再以恋爱名义和她们约会。
两年过去,她们早已搬出宿舍,各自租了房,却都还单身。
她们早忘记了失踪的许慧男朋友的长相,而且她们也只和他一起吃过一顿饭,知道许慧有个男朋友,如此而已。
他分别和她们约会,进到屋子里,从身后用准备好的绳子套在她们的脖子上,他会用尽最大的力量,使她们从激烈挣扎到慢慢瘫软,随之两腿间有嘀嗒嘀嗒的液体声响起。接着他会将受害者搬上床,脱掉她们的衣服,用利刃在这些女人身上使劲刺划。
他认为自己是在为许慧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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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就应该占有他或她的全部,然后你也要将自己交出去,让他或她占有你的全部,这样才是爱情。
第一次见到时,他们聊得很开心,顾凯在不经意间说了上面这段话。
那是一个商业交流会,午餐休息时,他们正好座位紧挨在一起,聊起来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爱好。
比如,他们都喜欢同一个韩国导演,看了他的每一部电影,彼此对那些电影的观后感几乎一模一样。
在某本小说中,他们能背出相同喜欢的台词,一首打动他们的歌曲,也会让他们产生相似的共鸣。
他们相信这是命中恩赐的缘分,犹如故事里人们都在寻找另一半,两个人拼出完美的组合,成为世间最幸福的一对。
上天的安排让他们彼此欢欣喜悦,互加了联系方式,迅速开始交往。
美好的热恋过去后,许慧渐渐发现了顾凯的另一面,同样,顾凯也发现了许慧的问题。
许慧和另外三个女同事同住在公司的宿舍里,其中便包括丁小春。
四个女孩既是室友,又是同事,所以关系很亲密。但在顾凯眼里这却是一种错误的关系。
他希望许慧搬出来和自己一起住,跟那些女同事保持距离。
她觉得莫名其妙,问他为什么。
顾凯说,我们要保持彼此拥有的纯洁关系,不能有任何人插进来。
我也要有自己的朋友啊,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况且是女同事,你连这也要吃醋么?
不是吃醋。是保证我们的爱情能更幸福完美!他不快地大声提醒。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彼此爱对方,但我们也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啊!
我没说不许有,可是,得有主次之分,你要知道我们的中心在哪儿?
你脑子有病!
什么?
我先前怎么没看出,你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他们第一次大吵一场,不过,很快他便向她道歉,他说他只是太爱她了,希望她谅解。
可是,后来一切没有任何改变。
顾凯认为她不愿意搬出宿舍,只是口头上说着爱自己,她割舍不下那些女朋友。有时候他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偏执了,可是他无法控制。
起初他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每回交流不超过十分钟就会和医生激烈争执,其中一次差点发生肢体冲突。
所以之后他不再去找医生,他认为问题并非出在自己身上,恰恰是对方认为他有问题,遵循这种逻辑,他开始坚定他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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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罗巧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离职的顾凯,这消息并没让她吃惊,他死了,警察初步判断是自杀。
顾凯光身躺在浴缸里,用水果刀割开了一只手腕,同时又在喉咙上插了个窟窿。
他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过了十多天,在暗红的血水里腐烂恶臭,他的面部扭曲,半睁着眼,嘴角上居然挂着一丝微笑。
他终于完成了许慧交给他的任务,这下她该满意了吧?
罗巧去参加了葬礼,盯着他的遗像看了半天,周围的人沉痛悲伤,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顾凯是一个怎样的人,而警察们仍在苦苦追查本城的一个连环杀人魔。
她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将一切告知警察,这样她就得提起那个神秘玻璃球中的紫色兔子,还有以此生出魔法的许愿铅笔,他们会相信么?
她坐在回家的公车上,看到夏天的黄昏在天边一片血红,像一个死者最后的绽放。那鲜血堆满的天空,正缓缓被夜色取代。
临睡前,罗巧写下了一个新的愿望,但是第二天,愿望没实现,之后几天,她又写了几个愿望,都依旧没能实现,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从抽屉中翻出先前在隔壁姐姐那儿找到的一本朋友签名纪念相册,里面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四个女孩的合照,背面有各自的名字,由此又找到一张许慧的单独照,背面写着爱好、生肖、星座,心愿......
许慧属兔,最爱的颜色是紫色,心愿是找一个最爱她的男朋友,星座是双鱼座。
罗巧终于去了公安局,把她最近的奇怪遭遇告诉了警察,听完她的讲述,他们露出诧异的神色,怀疑她是否精神不正常。
她大声提醒他们,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换我也会这样!但你们去查了就会明白,我没胡说!
许慧的尸块从花湖底被打捞上来,装在两只拉杆箱里,外面缠绕着铁链和挂着沉重的钢球。
另外,在顾凯的房子里找到了日记和一些作案工具。尤其在日记中,他详细叙述了每一次作案的全过程与心理状态。
依据日记的记载,又找到了另外三名女孩的尸块。案发现场提取到的指纹和残留毛发、皮屑,皆与顾凯的DNA样本对比结果一致。
之后,经心理专家针对日记的分析评估,确定顾凯患有重度人格分裂和精神妄想症,他即使没有自杀被抓也不会被量刑,只会将其转入精神病院强制治疗。
玻璃球是许慧的愿望化身,为了揭开真相与处决顾凯这个疯子,才让我捡到。罗巧如此忖度,许慧相信我会帮助她——顾凯也不是自杀。
罗巧看着那兔形笔筒,插在里面的许愿铅笔和丁小春残留的一根手指,两个漂亮姐姐正对她嫣然一笑,清晰的容颜如幻灯片转瞬即逝。
此时穿衣镜里的罗巧也不再是丑小鸭,她获得了许慧给予的愿望报偿:变得美貌动人。
一个漂亮的罗巧,会不会有一个更美好的开始,她自己并不确定,但她想努力生活下去。
她抽出魔法铅笔,在蓝色的信笺纸上写道:
愿死者安溪,愿生者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