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张爱玲,人们除了关注她在文学方面表现出的卓越才华,关于她与胡兰成的畸形爱情也是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在常晓军所著的《张爱玲:不爱是遗憾,爱是磨难》一书中,他专用了两章——恋爱的味道和何须厌红尘——较为详细地向读者讲述了两个人的情感纠缠。
梳理张爱玲的一生,胡兰成几乎可以说是她的“灾星”。对张爱玲而言,如果没有胡兰成对自己生活的入侵,她的生活和人生应该是一路的鲜花铺就、一片掌声相伴,不会落得孤独死于寓所的悲惨下场。可是,一切的预设只是一种畅想,当他真正成为自己生命中无法抹去的存在时,就成为张爱玲一辈子也走不出来的梦魇。
以“出名要趁早”的执念,张爱玲在人生最灿烂的季节肆意绽放。这种张扬不是无度地消遣自己的人生,而是以纤巧柔软的文字书写自己内心的“躁动”。其外在的“冷若冰霜”与内心的“炽烈敏感”形成的巨大反差,表现在作品中,开拓出独属于张爱玲的“情感王国”。当这种独具张氏风格的作品出现在被战火熏染的失去活力的上海文学世界,恰似在“一潭死水”中投下一颗石子。随着一篇篇精致的散文、一部部写满情愫的缠绵小说进入读者的生活,“张爱玲”慢慢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资绕不开的话题。张爱玲用女人特有的敏感和对缱绻爱情的憧憬,在自己的“小说世界”中描画着美丽的蓝图,寄托着美好的希望。之所以用外冷内热示于人,很大程度上源于张爱玲特殊的生活经历。父母不幸的婚姻、继母无情的虐待、父亲的毒打……这些无疑在张爱玲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没有父母的呵护,她只能用布满钢针的铠甲把自己保护起来,她与世界始终保持着“隔”的关系。对张爱玲而言,把自己安放在自己创造的文字世界里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于是,对社会和生活的冷漠与对文字“精雕细琢”的挚爱的悖反成为她生活和人生的主色调。
由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无名之辈渐渐成为“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无人不晓的文坛新星,来自各方的赞誉加上不菲的稿酬,这一方面满足了张爱玲的“虚荣心”,一方面也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其中,穿梭于各色女人之间、阅人无数的胡兰成就是这时候开始注意张爱玲,并为她的才气和神秘所吸引。从农村走出来并有家室的胡兰成是名副其实的政治野心家。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他凭借自己小有的才气为自己争得了一点名气。不过,自己取得的与他的“胸怀大志”相比是远远不够的。凭借敏锐的政治洞察力,他很快在汪伪政府谋得不错的位置。在当时的政治圈子里,胡兰成凭借才学、灵活的大脑和娴熟玩弄权术的本领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当然,这也为他后来成为惶惶如丧家之犬和人人喊打的狼狈埋下炸弹。“国民政府的二号人物为满足个人急剧膨胀的权力欲望,不惜以‘做汉奸’为代价,最终放弃了最基本的政治原则与政府分道扬镳,成为日本人的政治傀儡。对一个毫无气节的人来说,这只是政治投机;对历史来说,毁掉的不仅是他的政治生涯,进而还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无比愤怒。”政治上的一时得意更进一步催生了他内心欲望的膨胀。作为玩弄女性的高手,他是不满足于面黄衰老的结发妻子的。耐不住寂寞的他除了在达官显贵的姨太太中间打情骂俏,开始把目光投向当时在社会上已有名气的女性。苏X也好,炎X也罢,都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怀中之物。当通过苏、炎之口得知她们与张爱玲是亲密的朋友之后,他在两个人身上更加用心思。很显然,胡兰成的用心很明确,就是希望通过她们敲开张爱玲紧闭的心门。
经不起胡兰成的软磨硬缠,苏青极不情愿地把张爱玲的住址告诉胡兰成。得到张爱玲的住址,胡兰成如获至宝。正在胡兰成在内心畅想着与张爱玲见面的种种美好时,时局的发展超出预期,汪伪政府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作为政府要员,胡兰成的处境也受到极大的冲击。基本处于赋闲状态的胡兰成百无聊赖中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排解寂寞。除了在风月场上进行释放,就是在寻找机会去拜会心心念念的张爱玲。“张爱玲就像一味心灵鸡汤,在不断淡化着胡兰成官场上的不快,让他逐渐学会了放下,懂得了从容。以后的时日中,胡兰成脑海中总会浮现张爱玲的不同形象来,似乎只有这么漂亮的人,才可以写出这么美的文字来。每每用心读这些灵动的文字时,便不仅仅有感动,还能感受到生命中所不曾注意的细微。”“自从喜欢上这些文字起,他对这些文字的作者变得格外上心。”因为有了牵绊,即使被不明就里地投入监狱,胡兰成也没有怨天尤人,而且在监狱中“一有时间就琢磨着张爱玲的文字”。出狱后的胡兰成没有回家看望妻女,而是“一下火车即去寻苏青”。从苏青处要得张爱玲“静安寺赫德路口192号公寓6楼65室”的地址,胡兰成迫不及待地想尽快见到心中的“女神”。
“生性风流的胡兰成即使猫在美人怀里,还无法忘却对张爱玲的种种臆想。”带着这份内心的悸动,他“径直前往静安寺路的公寓拜访张爱玲”。尽管也曾为胡兰成的事情奔走过,但是对胡兰成的造访,姑姑张茂渊还是让他吃了闭门羹。心有不甘的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去掏名片”。在追求女人方面,胡兰成是执着的,而且极有心机和手段。第一次的碰壁并没有让他望而却步,反而更激发了他的征服欲。仕途的终结,浇灭了他的政治野心,他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来排解内心的空虚。“对他而言,其毕生的精神所寄无非就是政治的宦海中,努力实现人生的所谓梦想,仕途的终结,已经开始动摇着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等待,现在除了女人,已没任何东西可以弥补他空虚的心灵。”“人生的幸福,一半争取,一半随心。”在胡兰成绞尽脑汁寻找机会再次造访张爱玲时,出乎他意料的是张爱玲居然主动给他带去了电话。自张爱玲从姑姑手中接过胡兰成的名片那一刻起,胡兰成与张爱玲的“孽缘”随之拉开大幕。
对张爱玲而言,胡兰成是不陌生的,从朋友苏青和炎婴处听闻了他的相关事情,内心随之也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奇心,加之看到他专门为自己写的《论张爱玲》一文,更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自拿到名片始,张爱玲的好奇心再次被激起。于是,就有了给胡兰成打电话并主动提出登门拜访的请求。对胡兰成来说,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不敢相信它的真实性。“从接到电话那一刻起,胡兰成就焦灼地等待着门铃的响起,等待仿佛就像一扇窗户,让他从期盼和纠结中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幸福。”不过,对张爱玲千万种美好的畅想在她站在自己面前时,一切都化为乌有。“开门后的第一眼却让胡兰成倒吸了口凉气。‘我一见张爱玲的人,只觉与我所想的全不对。’。”现实与想象的巨大落差,让胡兰成倍感挫败。但是撇开她的容貌,想象她的才华,他还是表现出极得体的绅士风度。“这种以貌取人而导致的强烈落差,分明让胡兰成深深地觉着了幻想的破灭和无情,但他还是颇有城府地不露声色,用一张难得的笑脸来恭迎张爱玲。”从某种意义说,胡兰成对张爱玲的“一见钟情”不是见其人,而是为她的文才俘获。有理由推测,第一次见面幻灭感的产生,为最后两个人悲剧的婚姻埋下定时炸弹。不过,对胡兰成来说,尽管其容貌不如己愿,但是她的充满活力的少女之身和她的名噪上海的名气可以让自己尽情地消受。念及此,胡兰成开始对张爱玲发起强烈攻势。一个玩弄女人的老手与一个感情空白的青涩少女“过招”,胜负已分,结局已定!(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