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静的午后,平静的办公室,平静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平静的人。
平静的人喝着平静的茶,看着平静的书,方寸之间的一切事物都如此平静,平静得有些惆怅,平静得有些无聊。
他顺手打开播放器,听一首平静的歌。
短信
人一旦无聊,就会做一些比无聊更无聊的事情——
比如消灭微信聊天窗口的一个个小红点;比如去QQ空间看一看之前被自己删掉的照片;比如下载QQ同步助手,看看能不能找到前前前前女友的电话。
很明显,前前前前女友的电话已经被某时的我心虚地删除了;却又在短信恢复的版块中,看到一条来自2014年9月28日的短信。
那是一条由郑州发往开封的短信——
大学
那时的我刚上大学,兴奋地像一只大公猴一样撅着屁股在校园里游来逛去。
“这就是我的大学啊!”我窃喜着,脸颊被微风挑弄得有些发烫。
我幻想着在这个不大的校园里会发生怎样美丽的故事,会遇到河畔的金柳吗?会看到夕阳的新娘吗?
我不知道,却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在大学里,我们终于可以做一些高中时期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抽烟,吃酒,谈恋爱,同居……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我还未从懵懂中抽出身来,就已经醉倒在身旁的温柔乡里。
初恋每个人的初恋好像都长成一个模样——马尾辫、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
初恋的唇永远是甜的,脸颊永远是石榴色的,眼神永远是清澈见底的,手掌永远是白皙软糯的。
她大我三岁,按常理说,我应该叫她学姐才是。
但我更多时间却唤她作“妮儿”,她也喜欢这个称谓。
她像一个大姐姐,总事无巨细地关心着我生活与学业中的点点滴滴;又像个尚未长大的小孩子,愿意陪我顶着烈阳排队买抹茶冰激凌;她是一个亲切的老师,教会我很多未曾耳闻的知识和技能;她又仅仅是一个小丫头,晚上总要人抱着拍拍才肯稳稳睡去——
文学
大学的几年,是几近荒废的几年。我几乎丢掉除了必修课以外的所有课程,整日泡在图书馆里,累了就去网吧,饿了就去饼夹菜,吃饱喝足后接着回来看书。
她不止一次地提醒我要好好学习,我反问道:“读书不算学习吗?”
她一时语塞,只能任由我去。
“你那么喜欢文学,可以跟辅导员申请一下去和其他班调课。”
她如此提醒道,又如此去办了。
她永远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好姑娘。
那段时间,我是全校所有学生里唯一一个大学语文出勤率超出100%的学生。
我庆幸又感激她尊重我的选择,让我短短几年积累了丰厚的文学知识,并以此进入学校文学社发表一些校内期刊;却更不幸我一直固执着自己的选择,在我与那些所谓的“同僚”们吃酒海聊到凌晨一点钟时,却忘了就在饭店隔壁的民宿里,有个姑娘还在等我回家。
青春
青春总充斥着无际的荒谬而美好,我只恨当时的自己不够现在一样稳重,分不清荒唐与现实,掂不起梦想,又扛不起责任。
恋爱是两个人的恋爱,而我忙着和梦里的纸笔打交道,留她一人苦唱着现实的独角戏。
我们最终还是分手了,时间从2014年9月28日流逝到2015年9月29日,自此定格。
最后一条短信,是她发给我的,我忘了那天都发生过什么,只是不论发生了什么,今后也再不会继续发生了。
而像是早就预料到的一般,她曾如此说道:
“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之中又擦肩而过,也许只是为了给你上一课,或者教会你一些什么。”
八年
此后一晃八年过去,当时的少年变成青年,姑娘变成更美丽的姑娘。
我偶尔会从抖音的推荐页里刷到她的视频,偷偷瞥一眼她的近况,却始终不敢点进她的主页。
青春脱下稚嫩的外衣而变得成熟,在所谓的成熟之间留下一条条丑陋的疤。
我仍提不起勇气去正视那段被我亲手撕扯到支离破碎的故事,像螃蟹死前就已经开始腐烂。
我亲手葬送了那段本来难能可贵的爱情。
我曾在某个帖子里看到这么一张图:
继而又想起她曾经说的那些:
“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之中又擦肩而过,也许只是为了给你上一课,或者教会你一些什么。”
或许,是她早就预料到了什么吧。
八年之后
平静的午后,平静的办公室,平静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平静的人。
平静的人听着平静的歌,喝着平静的茶,看着平静的书,方寸之间的一切事物都如此平静,平静得有些惆怅,平静得有些无聊。
他终于听懂了那首歌的歌词,而那个愿意陪他一起唱的人,却早已经隐入过客云集的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