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扫了一眼:“此妇人,厉鬼也。”
千年前的盛唐时代,风和日丽。大诗人白居易寻访好友,与玄灵禅师对坐喝茶。
此时,骄阳似火,一位容色姣好的卖花女子,提着一篮鲜花从门前过。
她,身形妖娆,姿态婀娜。
白居易被女子的风情迷住了,痴痴地望着女子慢慢走近。
禅师淡淡一笑:厉鬼都看得如此痴迷?
白居易不信:如此美娇娥,怎见得是厉鬼?
禅师轻笑:你看那些花朵,都是污血染就而成。
白居然悚然惊惧,不由得哎呀一声。
此时,那艳女转头,冲大诗人嫣然一笑。
青天白日,艳阳高照,大诗人背后却涔涔冒出一身冷汗来。
嘈杂街市,人鬼杂行。
这不是恐怖电影桥段,而是当时最大都城,盛唐长安城的日常罢了。
《太平广记》风格,就是这么奇幻,亦真亦假。
长夜无事,且分享几个《太平广记》小故事吧。
此“乌龙” 非彼 “乌龙”
韦善俊是个奇人,出游时经常带着一条狗,叫“乌龙”。不管到什么地方,他必定要把自己的食物分出来一部分喂狗。这只狗得了皮肤病,身体上的毛发脱落斑驳,十分丑陋,人们看到之后掩鼻而走。
韦善俊升仙之前,对别人说:“我有一点债还没有偿还,不还走不了啊。”
于是前往一家寺院,他的哥哥在寺中做长老。
韦善俊还是不改习惯,每次登殿堂吃斋,都把狗牵在旁边,分点食物给狗吃。
和尚们就去给他的哥哥告状,长老很生气,叱责他,用藤条打了他十下,赶出寺庙。
打完,韦善俊行礼说:“我过去的债已经还了,这回离去就不再来了。”
又要求洗澡,长老答应了。
洗完澡之后,韦善俊牵着狗出来,狗长大了六七尺,走到大殿前,狗化为龙。
于是,韦善俊骑着龙升天了。
龙飞走的时候,崩塌了大殿的一角,痕迹至今还在。
无支祁原来是孙悟空的“前世”?
相传,大禹治水,曾三次经过桐柏山。每次桐柏山都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有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阻止大禹治水。大禹明白:遇到妖怪了。
于是大禹召集落首领开会,让夔龙去扫除妖孽。桐柏山以及附近诸山的部落首领,唯恐祸及自己,不敢出战。细问,原来这里有个大妖怪人称 “无支祁 ” 。
无支祁能言善辩,知道江水、淮水各处的深浅,以及地势的高低远近。
此怪形似猿猴,缩鼻高额、青躯白首、金目雪牙,且力气极大,本领高强。
可不是就是孙悟空吗?
大禹在桐柏山遇到了一场恶战。
最后,大禹用大铁链锁住无支祁的脖子,又把他的鼻孔穿上铜铃铛,然后把他压在淮河南边的龟山脚下。
今天,在淮安无支祁的故事已经被纳入非物质文化遗产。
虎妻
开元九年冬天,书生申屠澄,往汾县去做县尉。黄昏,在真符县的山林里,遇到了大风雪。发现不远处有间茅屋,申屠澄喜出望外,去扣茅屋的门。一个老头子打开门,堂屋中央生着火盆,还坐着一个妇人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老头子殷勤好客,也没让妻女避让。老妇人去内屋里取来腊鸡腊肉之类,在火盆上架起吊锅,与少女一起招待客人。申屠澄与老头子饮酒讲古,谈笑欢洽。
申屠澄偷眼去看那坐在炉边的女孩儿,觉得她肌肤如雪,卓然出尘。
第二天起来,新姑爷申屠澄告别岳父母,带着妻子上路。由于妻子节俭、贤良,申屠澄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妻子还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
不久安禄山造反,渔阳生变,申屠澄决定弃官归家。又经过真符县的山林,停在昔年茅屋时,岳父母已不知去向,茅屋里灰尘积满。妻子当年的闺房里,还挂着一张斑驳的虎皮。妻子在虎皮下面,定定地站着,慢慢地滚出泪水。
妻子将虎皮取下,拂去上面的尘埃,将它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妻子含泪:“十年前,我与父母,都是幻化成人形的老虎。本来要将你当作雪夜的食物。我情孽萌生,让父母放过你,并由你领去人世,结成夫妻。”
现在,情缘已了,我得走了。
总结:原来,这些美丽姑娘不过是书生的美梦啊?
后世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多鬼狐精怪,大多姿容姣好,性情温婉可人。
其实,有些取材于《太平广记》,然后加上自己的幻想而已。
很多传说,在唐朝的时候,不过有个影子罢了,后世之人不断加工完善,才变成了我们熟悉的神话故事。
《田螺姑娘》就是一例。
只不过,在《太平广记》当中,原文记载叫做:白水素女。
谢端很小就父母双亡,到十七八岁,尚未婚配。
有一天,他在田间发现了一个大螺,觉得稀奇,就把它拿回家放到瓮中养着。
一连十几天,谢端回来的时,家中的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后来他在篱笆外偷偷地窥视,看见一个年轻女子从瓮中出来。谢端就进了门,直奔放瓮的地方去看那个大田螺,却只看见田螺的壳。
他问那个女子说:“你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给我做饭呢?”
女子说:“我是白水素女。天帝怜你年少孤单,派我暂且给你做饭。十年之内,使你家中富裕,等你找到媳妇时,我自当回去。而你无故偷看我,我的身形已经暴露,不宜再留下。
素女将田螺壳留下,用它贮存米谷,可以经常不缺粮食。
后来 的故事就变成了田螺姑娘嫁给了书生,从此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个“后来” 不过是大家心中美好的愿望罢了。
《太平广记》最初的故事,其实,也是一些美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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