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老头》

费尽巴力的背了新座便器爬到四楼。

这玩意果然是人用来坐在臀下方便的,设计的又重又大,又是新型实心的,不方不正,一头高一头低,一边轻一边重!滑溜溜,没法抬,只能出苦力背,真的是死沉死沉的!

即使壮汉背着它爬上四楼,也是气喘吁吁,心跳如鼓,双腿打颤!

所以呢,收点服务费也没毛病!

一个老头往上背,两个老头只能在后面伸手护卫着,使不上劲,只会一味念叨:“慢点,啊,慢点。”直到四楼,三人一齐合作,才慢慢的放下了这个畸形的、易碎的、大家伙!

都是本地人,虽未深交也有过几面之缘。安装过程中,三人互相寒暄之下,发现都是六三年的同龄人!哈哈哈,我在旁边坐着,看着这三人一路合作着爬上楼来,不由关系近了,都打开了话匣子。

首先是唠:退了吧?开多少?哪个单位退的?然后就互相询问身体怎么样?还干点啥营生没有?我发现男人并不象女人那么多话,正常情况下紧接着就要唠到孩子怎么怎么样了。很多男人年轻时都话少,不知怎么滴上点岁数倾诉欲都变这么强烈!活到这把年纪,皆自觉个人的生活经验、人生感悟多多吧?每个人都变得十分健谈了,涉及到哪方面的话题都能聊起来,逮住一个话头就滔滔不绝,各持己见的,有时各说各的哈哈哈!很多事也都知道看破不说破,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就像这家,一个六十多单身的老头照顾看一个八十多岁年迈的老妈,好在上天眷顾,老妈身体爽健耳聪目明,儿子回到家还能吃上一顿现成饭!也是莫大的福气呀!另一个,有房有车有店铺,经济宽裕,夫妻俩却心有千结:女儿已近不惑之年却仍未婚,乃是两人的最大心结;外人看我家,女儿尚未成年,父母仍需努力!每个人都是带着各种各样的任务来到这个世上的。上天总是安排给你这样那样的责任,也可以说是各种味道的人生果实吧,等你去伸手摘——摘不到?再努力攀爬一点好了,你的付出总会有结果的,或实或虚,或远或近,或苦或甜,皆是命运所赐!

今天这仨老头越聊越入巷,都也将各自相关话题很丝滑地转移了——适可而止的聊起了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这个新来的大家伙的品牌、性能、安装的方式等等,一些男人的强项。

我扫了一眼三个人,悄悄的作了一下比对:虽然都有了白发,但未弯腰驼背;虽然都已年过花甲,思维仍然敏捷如常;虽然已退休年龄了,肌肉还在,行动仍然撒楞利索;尤其我家的老头,身体尤尚算强健。

而且这仨老头的状态,心态,还是壮年人那种不服输、不服老的、心劲上没有一点颓势,仿佛永不认输,能掌控自己的世界,一切都不在话下的样子!尤其是我家这位,举个例子:我坐他的车,他会有驾驭一切的自信;如果他坐副驾位上,即使一言不发,我也感觉得到他微妙的心理活动:被媳妇开车拉着,(只是做个乘客而已,倒弄得仿佛是我主宰了他的人生似的)有点伤自尊、有点没面子!一开始他别别扭扭的,七不服带点八不忿的,于是开始指挥女司机,一会儿不许这么开,一会儿不准那么拐,以此来给心里找找平衡。磨磨叼叼,吵得我心烦!坐车的不乖乖的坐着,想惹事是不?,女司机火大起来,作势想横冲直撞!

吓得这老头紧紧抓住头上的扶手,才闭上了嘴。

太了解身边人的性格了吧,也不都是那么令人开心的事。

小脖儿习惯性地一梗梗,明显的怕死归怕死,不服仍是不服。

男人至死是少年!说的就是他们这种心气儿!

三个老太太能唠家常三小时不住嘴,仨老头才见面十多分钟,也开始互相比将起来:讲自己年轻时代的干过的工作,吃过多少苦,困难时期自己比别人多挣过多少钱,经历过什么考验等等,全是回忆自己的高光时刻。

这仨老头的岁数放在三十年前,那准是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甚至会咳嗽气喘,赖赖叽叽,心理上都自己认为自己是老年人了,都预备进入古稀的心态了!现代社会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双双提高一大截,人们明显的比过去年轻十多岁!

我笑说他们赶上好时代了!

今天三个老头因缘相聚,做为同龄人,都从相同的年代一路走过来的,生活际遇相似,轨迹略同,共同语言颇多,还颇为投机,唠的挺热乎的,不久也安装完毕了。意犹未尽之下,一人提议要请吃饭时,才使我俩清醒过来,这不有点交浅言深了?

赶紧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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