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安神香气杀人案
乔的指尖在全息触控屏上停顿的瞬间，第七街区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系统突然发出蜂鸣式预警。淡蓝色的应急灯顺着不锈钢管道蜿蜒亮起，将劳里握在手中的香水瓶映照得像块凝固的月光——瓶身标签上“安神夜曲”四个鎏金小字，正随着气流微微泛着冷光。
“挥发性有机物浓度超标37%，”乔的声线透过防化面罩传出来，带着电子音特有的僵硬，“检测到苯乙醇与吲哚的异常配比，这不是普通的安神香。”她抬手调出实时色谱图，屏幕上代表毒性的红色峰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和三天前明星苏曼丽猝死案现场的残留物完全吻合。”
劳里将香水瓶放进密封证物袋时，指腹能感觉到玻璃壁传来的细微震颤，像是有活物在瓶内冲撞。他想起十七章结尾时从暗网截获的那段加密视频：帝国财团的私人医院里，调香师安妮穿着纯白实验服，正将类似的香雾注入透明舱体，舱内蜷缩着的少年——财团继承人林屿川，脖颈上暴起的青筋突然绷直，原本狂乱挣扎的肢体瞬间僵住，唯有眼球在眼睑下剧烈转动，仿佛正经历一场无法挣脱的梦魇。
“安妮的定位信号还在财团总部的地下三层，”乔突然打破沉默，她面前的多维度地图上，代表安妮的绿色光点被无数红色警戒圈层层包裹，“但根据AI行为预测模型，她已经连续72小时没有离开调香室，这不符合人类生理极限。”
劳里点开加密数据库里的最新档案，安妮的照片在屏幕上缓缓放大：二十三岁的年纪，眼角却有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疲惫，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像是被某种细长的器物划伤。档案下方的备注栏里，一行小字被标了红——“2024年6月，因‘非法调制致幻香料’被起诉，后由帝国财团总裁林正雄出面撤销指控”。
“林正雄把她藏在地下三层，不是保护，是囚禁。”劳里突然开口，他调出林屿川的病历扫描件，密密麻麻的诊断记录中，“成人后遗症”五个字格外刺眼，“三年前绑架案后，这孩子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每次躁狂发作时，财团的股票都会暴跌，上周甚至差点启动了旗下生物实验室的危险物质泄露预警系统。”
乔的手指突然在屏幕上一顿，一段隐藏的监控录像被解密出来：画面里，安妮正站在调香台前，手中的玻璃棒在香液中缓慢搅动，月光透过狭小的通风窗洒在她身上，竟在她身后映出一道模糊的虚影——那虚影有着人类的轮廓，却在头顶处延伸出两根细长的犄角，随着安妮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不是光学误差。”乔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将画面放大二十倍，虚影的手部位置隐约能看到一串符号，“是上古神君的图腾，我在博物馆的古籍残卷上见过，传说中掌管梦境的神祇，会通过香气与人建立联结。”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变调，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乔面前的屏幕上，代表林屿川的黄色光点突然开始快速移动，所经之处的监控画面全部变黑，只有一行文字在屏幕中央跳动——“他醒了，带着安妮的香”。
劳里猛地抓起桌上的战术背包，将密封好的香水瓶放进防爆夹层：“AI追踪林屿川的移动轨迹，我去地下三层找安妮。”他顿了顿，看向乔，“如果我半小时内没出来，立刻启动‘净化程序’，别犹豫。”
乔没有点头，只是将一把掌心大小的激光切割器塞进他手里：“调香室的通风系统连接着整个地下三层的空气循环，安妮如果想传递消息，一定会在香水里留下线索。还有，林正雄的二儿子林屿峰最近动作频繁，他一直想取代林屿川的继承人位置，苏曼丽的死，可能和他有关。”
劳里推开实验室的门，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初闻时让人放松，仔细分辨却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甜。他立刻戴上防毒面具，手腕上的检测仪显示，空气中的毒性物质浓度正在缓慢上升，源头正是地下三层的方向。
地下三层的入口处，两名黑衣保镖正守在电梯口，腰间的手枪泛着冷光。劳里贴着墙壁缓缓移动，手指在战术手表上轻轻一点，远处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水流顺着天花板滴落，打乱了保镖的视线。他趁机绕到保镖身后，手中的电击器精准地抵在两人的颈动脉处，几秒钟后，两名保镖无声倒地。
调香室的门没有上锁，劳里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检测仪上的数值瞬间飙升到危险线。房间里，安妮正坐在调香台前，背对着门口，手中的香水瓶已经空了一半，瓶身上没有标签，只有一道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
“别过来。”安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瓶‘弑神香’，沾到皮肤就会让人陷入永久的梦境，林屿川已经带着它去顶层找林正雄了。”
劳里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右手的疤痕上：“三年前绑架案，你也在场对不对？你虎口的疤痕，是被绑架者用匕首划伤的。”
安妮缓缓转过身，眼眶通红，右手下意识地捂住疤痕：“那天我本来是去给林屿川送定制的安神香，却撞见了绑匪。他们把我和屿川关在一起，他为了保护我，被绑匪打断了三根肋骨。”她顿了顿，声音开始颤抖，“可林正雄救我们出来后，却威胁我不准说出去，还说如果我敢泄露半个字，就把我父母的香料厂彻底搞垮。”
劳里的手指在战术手表上滑动，调出林屿峰的资料：“苏曼丽是林屿峰的秘密情人，她手里有林屿峰挪用财团资金的证据，对吗？你给她的‘安神香’，其实是林屿峰逼你调的毒香。”
安妮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绝望：“他拿着我父母的照片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照做，就把他们扔进生物实验室做活体实验。你知道吗？每次我调出安神香，那个神君就会出现在我梦里，他说我是他选中的容器，只要我愿意献祭林屿川，就能获得永生。”她举起手中的香水瓶，瓶身的暗红色印记突然开始发光，“可屿川他不一样，他知道我被囚禁，偷偷给我递过逃跑的路线图。我不想害他，可我控制不了这香气，它就像有自己的意识，每次调香时，都会往里面掺进一丝杀气。”
就在这时，调香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劳里猛地抬头，只见一个少年的身影从通风口跳了下来，正是林屿川。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风衣，手中握着一个银色的香薰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翻涌着疯狂的红。
“安妮，跟我走。”林屿川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我已经杀了林正雄和林屿峰，现在整个财团都是我的，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安妮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屿川，你清醒一点，你手里的香薰机里装的是‘弑神香’，只要一启动，整个城市的人都会陷入永久的梦境。”
“那又怎么样？”林屿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糟糕，所有人都在为了利益互相算计，不如永远活在梦里。安妮，你不是说过，神君会通过香气给我们建造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吗？我们一起进去，好不好？”
劳里突然上前一步，将安妮护在身后：“林屿川，你以为杀了林正雄和林屿峰，就能解决问题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绑架你的人有什么区别？”他抬手按下战术手表上的按钮，乔的声音立刻从扬声器里传来——“劳里，AI已经破解了‘弑神香’的成分密码，只要破坏香薰机的核心芯片，就能停止香气扩散。但林屿川身上有炸弹，引爆器就在他的手表里。”
林屿川听到这话，突然举起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表正闪烁着红色的光点：“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就引爆炸弹，让这里所有人都陪葬。安妮，你过来，我们一起启动香薰机，去神君的世界。”
安妮看着他，突然缓缓走向前，手中的空香水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走到林屿川面前，轻轻握住他的右手：“屿川，我跟你走，但你要答应我，先把炸弹关掉，好不好？”
林屿川的眼神软化了一些，他低头看着安妮的手，手腕上的红色光点闪烁得慢了些：“真的吗？你愿意跟我走？”
“我愿意。”安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但你要先让我看看香薰机，我想确认里面的香气是不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样子。”
林屿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香薰机递了过去。安妮接过香薰机，手指在机身侧面轻轻划过，那里有一个细微的凹槽——正是劳里之前说的核心芯片位置。她的指尖突然发力，一枚藏在指甲缝里的微型刀片划破了香薰机的外壳，露出里面闪烁的芯片。
“安妮，你干什么！”林屿川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抢香薰机，却被安妮猛地推开。
劳里趁机冲上前，手中的激光切割器对准林屿川的手表，红色的激光束瞬间切断了手表的表带。就在手表落地的瞬间，乔的声音再次传来：“炸弹解除！AI已经控制了香薰机，香气扩散停止！”
林屿川看着地上的手表，又看看安妮，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安妮已经被神君选中了，她的身体里流着神的血，只要她还活着，香气就永远不会消失！”
安妮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苍白：“不，不是这样的。”她抬头看向劳里，眼中满是恳求，“神君每次出现在我梦里，都会在我体内留下一丝神力，这些神力通过香气传递给别人，只要我死了，神力就会消失，所有被香气影响的人都会醒过来。”
劳里猛地摇头：“不行，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乔已经在研究中和神力的药剂了，你不能死。”
“来不及了。”安妮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空气里，“我早就知道，和神君做交易的人，没有好下场。劳里，帮我照顾屿川，让他好好睡觉，别再被噩梦纠缠了。”
话音刚落，安妮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随着空气中的香气一起消散。林屿川呆立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手中的香薰机突然发出“嘀嗒”的声响，像是钟表在走动。
劳里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林屿川的肩膀，却发现他的眼睛已经闭上，呼吸变得平稳——他终于睡着了，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时，乔的声音从战术手表里传来，带着一丝哽咽：“AI检测到空气中的神力正在消失，所有被香气影响的人都已经苏醒。苏曼丽的案子也破了，林屿峰的秘书已经认罪，是他按照林屿峰的命令，把毒香放进了苏曼丽的化妆盒里。”
劳里看着空荡荡的调香室，通风窗里的月光依旧明亮，却再也没有那道诡异的虚影。他拿起地上的空香水瓶，瓶身上的暗红色印记已经消失，只剩下“安神夜曲”四个鎏金小字，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突然，他的手腕传来一阵震动，战术手表上弹出一条新的消息，发件人是一个未知的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下一个，轮到钟表匠了”。
劳里猛地握紧拳头，抬头看向窗外，城市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他知道，这起安神香气杀人案虽然结束了，但新的危险已经悄然降临，而那个神秘的钟表匠，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他转身走向门口，林屿川还在熟睡，被两名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劳里回头看了一眼调香室，在心里默默说道：“安妮，你放心，我会找到钟表匠，还这个世界一个真正的安宁。”
月光下，空香水瓶被放进证物袋，随着劳里的脚步，缓缓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香气，像是一首未完的乐曲，在寂静的地下三层轻轻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