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上小学前,我还没有搬到现在这个家,那时住在银川南,正好和朋友两口子在一个小区,他们是回汉通婚,颠覆我认知的是,女方是回族,却在几年前突然皈依佛教,对于见识短的我来说,这和我“以为的”,很不同,我一直以为信仰伊斯兰教就不可能脱离并且去信仰其他宗教了。
那时我突然想起了更早些时候,刚工作时去武汉出差,和我同住的是一位来自西藏的姐姐,她很健谈,我们一起培训时她知道我是回族没办法和他们一起聚餐,夜里睡下后她跟我聊起她的父母,她的父亲是回族,母亲是藏族,父亲信仰伊斯兰教,母亲信仰佛教,家中有伊斯兰教的物件比如古兰经、经文的教历、汤瓶等,父亲从青年时就带着回族的白帽,同时,家中也有一隅有母亲侍弄的佛像、香炉、念珠等,二人饮食习惯也大不相同,就这样互不干涉并相安无事的生活了几十年,我当时非常惊讶,感到不可思议,那时带给我的思考,仅仅是意识到不同区域对于宗教的理解是如此的不同,包容度和对宗教的认识也大相径庭,我从小耳濡目染的是宁夏小地方关于宗教理解的传承,其实是非常蒙昧的,甚至至今长大成人,也依然对自己信仰以及宗教的行为是盲从的,不同的是,知道了关于自己的宗教信仰从出生并没有做选择,也知道不同宗教的特殊性和不同区域对宗教理解的独特性,知道了自己的盲从,也依然选择了心甘情愿的去做,也是这时候意识到,这是关于自己对于宗教的需要,是内心的希望和对过去的救赎的需要,而基督教、佛教、道教还是其他,创始人的需要还是创始人看到需要的人的需要,不管披着什么样的外衣,我感觉到宗教在告诉人们如何活和如何活得好、与宗教如何更庞大发展和成活之间有着相辅相成的关系和逻辑。
而类似于我成长环境中对于宗教的认知,是一种因为恐惧而形成的虔诚的服从,尤其是老年人,不管是每日的五拜还是斋月的斋戒,都带着“末日审判”的不安,尤其是对每个村里、镇里还是城里的不同传教者的拥护和无条件的信奉,在想要投入生活的自由和宗教戒律的矛盾之间并不坚定的游走,尤其在中国(其他国家还需要继续了解),宗教的光大,和国家的发展及人民文化素质修养之间有巨大的关系,也决定了我们对于宗教的认识和理解,不得不承认的是层次是比较低的,中国近五千年如此悠久的历史,在孔孟老庄的浸润下,对中国哲人的认知大部分还停留在“神话”阶段和实用主义阶段,务实的中国人,务实在方方面面。我想到老师课上举的例子,我许愿,灵了,我就是虔诚的,不灵,你就“啥也不是”,我敬你,但我不信你。所以,佛教及其他宗教因为深谙大众的需要而更容易被我们大众所熟知,而老师谈及佛学和佛法时,我们却容易混淆和并不清晰。
哲学在某时某刻某人那里以“佛”的形式诞生,根据不同人的理解和需要,佛教走向了大众,释迦牟尼宣传宗教,是印度土著居民聚居的地方,在雅利安人心目中,这里是没有开化的区域,他宣传宗教的主要对象正是这些被人轻视、“没有开化的”人民,他提出一切皆苦符合人民群众比较普遍的情绪,反对民族压迫及反对种姓制度笼络了更多低种姓的大众,反对婆罗门杀生祭祀,也投合了农民的愿望,而如今我们看到的佛教教义并不是释迦牟尼对自己的学说进行了系统化的阐述,都是后人为了使佛可信、使教可依进行了编纂;佛学、佛法走向了小众,是生命哲学的提取和生活哲学的深谙,同时也带着更开放的视角去理性看待科学中的佛,并慎重看待佛中自己不解及无解的部分,这是一种主体间相互独立的关系,而宗教与人是一种互相依存的关系。
我是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梦到佛的,对于一个对佛一无所知的农村小孩子来说,这“很不寻常”,在我对宗教有浅知之前,我理解到我妈给我灌输的思想是,我的气场“不干净”,那时还小,对妈妈的话深信不疑,我始终笼罩在一种恐怖的氛围里成长,也因此对佛是排斥的,恐惧的,后来在电视上看到寻找投胎转世的班禅报道后,更加深了我的不安,一直到我来到了我那信仰佛教的回族朋友家里,他们夫妻二人邀我去喝茶,我第一次掀开门帘进入茶室的时候,惊出了一身冷汗,那间密闭的茶室四面墙上挂满了佛像,对于一个从小被灌输“佛”是不好的人来说,我在那里如坐针毡,那时我并未表达在我那里“佛”和我之间的关系,我只是异常紧张的度过了一段看似安逸轻松的品茶时光,在我的思维里,我坐在那里,是对真主安拉的被判和不敬。
对“佛”的观念产生变化,是我第二次去喝茶,我的好奇心已经非常膨胀,于是我问这墙上挂的不同形态的佛的画像都有什么说法?我也第一次知道了绿度母,因为印象深刻也只记住了这一个,她向我介绍这均是她在藏区购买或者在上师那里获赠的唐卡,打开这个话题之后,我讲述了我从小到大经常梦到佛像的梦,结果在他们这个信仰佛教的人的口中,我又听到了一个新的解读,他们说,我有佛缘……
这使一个知识涉猎从未到达宗教领域的人,很恍惚,我三十多年的人生都在佛的恐惧中度过,而那一刻,又变成了佛的“加持”,我哭笑不得。之后对宗教的了解,直至现在因为学习心理学而涉及佛学、佛法、佛教,发生在我身上的变化仿佛是从蒙昧时代开始进化的过程,从那之后我从对佛的恐惧中解脱出来直到如今,存在年的课程使我有一种一步十年的感觉,知识体系的系统化使得学习像拨云见日一般渐渐明朗,过去我对于学习心理咨询是学会了去“帮助”别人的态度,仿佛我的所学都只是自己身上一个背包,需要哪个就拿哪个,现在更多的是发现哲学及心理学正在自己身上发生及演变,并渐渐使自己成为自己,使自己成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