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默客
秦殿中,筑声起。
高渐离击筑堂前,秦始皇拍掌而和。
节奏忽然凝结变缓,高渐离似有分神。
高渐离为燕国狗屠,擅长击筑,以音律之美闻名于世,时人听罢,无不赞叹。
但技艺超群的高渐离内心是孤独的,他虽有众多听众,却无交心之友,知己之人。无一人理解艺术,无一人与他畅快交谈,无一人与他醉心生活,驰骋精神海洋。
直到某天,一个人逃到了燕国。一次高渐离在燕市击筑,此人经过,听闻筑声,心中澎湃,不由自主高声歌唱。高渐离为其所感,两人一见如故。
高渐离似一只孤独的海豚,他的长鸣终于在浩瀚的艺术海洋中收到了回音。
两人的友情如同伯牙与钟子期一般。每天,燕市上都会有两人的身影。荆轲嗜酒,喝到似醉非醉时,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自相愉悦。情至深,则相拥而泣,旁若无人。
不久后,荆轲受燕太子丹的委派,前去行刺秦王。经几番准备,荆轲出发了。
易水河畔,太子丹及其宾客为荆轲送行,荆轲发下了“往而不反者,竖子也!”的豪言壮语。
高渐离也来作别荆轲。他眼看好友一步步走向生死未测之渊,自己却无力阻止。他击筑,荆轲唱,“风萧萧兮易水寒”!
荆轲刺秦失败,燕国终成废土,高渐离的心也死了。他变名改姓隐匿在宋子小城,为人做起了酒保。
时光流逝,杀兄之仇亡国之恨日日夜夜在他心中隐隐作痛。终于有一天,他不再隐忍,在主人家的一次宴会上,他再次击筑而歌,震惊四座。
高渐离又一次声名鹊起,但这一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秦始皇的耳朵里。
秦始皇爱听击筑,爱到明知高渐离的身份仍召他进宫,让他每天对面而奏。为了以防万一,秦始皇熏瞎了高渐离的眼睛。
但秦始皇没想到,这熏烟遮掩得住眼睛,却不能遮掩心灵。
秦殿中,筑声兴。
高渐离击筑堂前,秦始皇拍掌而和。
节奏慢慢变快,秦始皇情不自禁地走上前。
刹那,筑声停,高渐离举起事先灌满了铅的筑,狠狠砸向了秦始皇…………
高渐离经历了和荆轲一样的失败。荆轲刺秦,有燕国督亢的地图,有樊将军的头颅,有徐夫人的匕首,有易水河边的绝唱。
而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一搏。
当年的易水河畔,他击筑,荆轲唱,他看着荆轲昂首远去的背影,今天,他终于昂首走向了自己的内心。
史太公称“此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高渐离实现了他的志向,遵从了他的内心,他不仅仅是个技术高超的技术家,更是个敢恨敢为的真男人!
内容素材取自“看鉴《杀兄之仇亡国之恨,他如何挺过》”与《史记〔刺客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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