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又梦到了那个黑发红瞳的男孩。他带给我一阵温暖的痛，他张开双臂把我环住，抱紧。他在梦中说爱我。当然，他不过是一场气氛暧昧的梦魇。他究竟是谁？

　　是谁？是谁？是谁……

　  今天是凯斯特诺回来的日子，我听见马车停下了的声响，不由得朝窗户瞥了一眼，却不见任何动静。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听见门内传来脚步声，这才松了口气。

　　窗户上只映照着果实都掉光的榴莲树、蓝色天空和乳白色地面。凯斯特诺已在屋内，目光将我笼罩。他风尘仆仆、面如冠玉，还是那么温柔。

　　阳光把窗帘映得特别明亮，办公室里干净整洁。我有点不相信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感觉到我在犯花痴似的盯着他，凯斯特诺淡然一笑，"我不在的时候你独自工作还顺利嘛？"

　　凯斯特诺离开后王城里发生了很多事。从伊利斯归来、我从珊瑚处夺回遗产、我发现鲨鱼的笔记、大宰相极力掩饰过去，最后是我得知父亲的罪孽。有太多东西涌入有限的空间，装不下也承受不起了。

　　我原本挺难受的，直到昨晚梦见了那个黑发红瞳的男孩，我的难受便奇迹般地消散了。

　　　"没事呀！"我眨着眼睛说。　

　　我没有把我的忐忑告诉凯斯特诺，可是他看出来了："真得没事嘛？"

　　"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太累了。"

　　凯斯特诺看着我，淡笑不语。目光像火苗一样在我身上跳跃闪烁。年轻的图兰特总督走至我身边，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不要骗我，安莱，明明就是有事，你的眼睛告诉我。"　　　

　　 凯斯特诺从包里拿出一摞一摞的文件，我看着那些整理好的文件，都包着牛皮纸的封皮，我抬起眼，还想看看凯斯特诺的头发，但那双红色的瞳孔就在我眼前，让我无法把视线移开去观察他的头发。　

　　兴许是受不明情绪干扰，我许久没有作答，凯斯特又问了我一次诺："安莱，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他红色的瞳孔，我忽然觉得他很英俊，觉得他的脸变得模糊起来，因为窗外的阳光刚好向屋里倾泻下来，我的眼睛睁不开，现在无法直视他。

　　"你是真的图兰特总督凯斯特诺嘛？"我说，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了？难道说一个多月前的正人君子是你的替身？"　　

　　凯斯特诺摇摇头："不，一个多月前的才是真的凯斯特诺。"

　　"那你是？"

　　"我才是他的替身。"

　　我走上前，揪住他的领子："你给我把真凯斯特诺吐出来！"

　　凯斯特诺笑着按住我的手，他手指修长，包紧了我的拳头。掌心很暖，我能感受到从手背渗透进肌肤的热度。

  　"勇敢点，安莱。你没那么柔弱，你很强大的，这是我一直看好你的原因。”

　  很久没有人跟我如此说话，那瞬间，我恍若在梦中，黑发红瞳的男孩深情款款，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注视着我的红色瞳孔炯炯发光，说话的语气诚挚且温和，他的怀抱坦诚而迷人。

　　 凯斯特诺红色的瞳孔那么像梦中的男孩，头发的颜色却完全不一样，如果有可能，他会不会真的是…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意识控制地问出口："凯斯特诺，在我小时候，我们是不是见过呀？"

　　"什么？"

　　我理解凯斯特诺的惊讶，可我不得不唐突。

　　那些暗暗陷入漩涡的人都知道，在床上，在梦中，面对一个虚构的念想，你看不到自己发红的脸颊，而白天你用理智罩住了所有情绪，到了晚上才允许它闪烁微光。

　　只是，凯斯特诺的回答让我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我小时候一直在阴城。"凯斯特回答。年轻的总督低头凝视着我，眼中自信且温和的光彩一如他初见我是那样。

　　 "在我小时候，可能有十几年前吧，请问我是不是见过你？"我不死心地追问。

　　"你小时候是在王城的隔离区养病吧？"凯斯特诺陈述道："我十八岁之前一直呆在阴城，想想也不可能吧。"

　　如果凯斯特诺说得没错，他十八岁之前一直呆在阴城，鉴于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王城，确实不可能。

二

　　距离下一季度的宴会还有半个月，我提前回城堡收拾一下，宴会结束后把冬衣带去。

　　图兰特国王仍不能参加这次宴会。

　　图兰特国王和老宰相以及几个年长一点的官员乘坐“海豹王”号出行至今未归。国王预计三个月后和伊利斯一起回王城，在此之前，王城里的宴会开展都交给珊瑚，政府大小事务全权留给大宰相经办了。

　　如今，伊利斯回来了，国王没有。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据说伊利斯带回了国外的书信。书信上讲国王有其它事暂时就先让伊利斯单独回来了。

　　清晨时分，图兰特王城还未苏醒。

　　我先去了狗舍。这是小狗的天堂我最喜欢白毛狮子狗了。有七只小幼崽在等待领养，要在他们跟着新主人回家前

　　要说我对狮子狗的感情，光是喜欢是不够的。我给他们喂一点肉干，小家伙们一直往我身上扑，它们都是些吃货，只要手上拿吃的，就会喜欢你。

　　我看见有一只小狗天生髋关节发育不良，走路像兔子，这只小狗体积偏小，体质走差，抢食物时抢不过兄弟姐妹。

　　我心疼地给了它一片肉干，小狗开心地亲了我。

　　"安莱姑娘，你会让别的狗吃醋的。"狗舍的女仆说。

　　我说："之前不是有三只母犬生宝宝，一共生了十四只。怎么只剩七只了？"

　　"一个星期牵还活蹦乱跳的十四只小狗死了一半。"

　　"天呐！"

      狗舍的女仆说："原本以为是抢食物抢不过被饿死的，但这只发育畸形的还活得好好的。死的都是一些很健康的。"

　　"看起来健康并不代表实际健康。"

　　"也许吧。"

　　离开了狗舍，我去见了西维亚公主。

　  今天西维亚穿得十分漂亮，浅色纱裙缭姿镶银丝边际，耳垂上带着淡蓝的宝石坠。我注意到西维亚瘦了，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公主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也不是大病。"西维亚说，"伊利斯受那么重的伤都已经没事了，我还能有什么事？

　　我听出了西维亚语气中的责怪。

　  "确实是你跟索洛克做的不对。再生气也不能打人呀。"

　　我说："你是在怪我嘛？"

　　西维亚叹了口气："伊利斯本人都不介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对你其实挺好的，给你带了这么多衣服、首饰，你看都不看一眼，全堆在我这里。你有这么好的未婚夫还不珍惜，不知道有多少淑女嫉妒你。"

　　我感觉情况不太妙，试探着问道："公主姐姐也嫉妒我嘛？"

　　"他是你的未婚夫。"

　　我笑道："公主姐姐如果能把这个"未婚夫"抢走，我会终生感谢你的。"

　　西维亚诧异："当真？"

　　"但伊利斯是个渣男，公主姐姐如果牺牲了自己换我自由，我也会很愧疚的。"　

　　西维亚被逗笑了，继而化被动于主动："安莱，你告诉我，假如，我是说假如，和你订婚的不是伊利斯而是凯斯特诺，你会觉得凯斯特诺也是渣男嘛？如果是凯斯特诺从冰城回家了，给你带了几十箱衣服，如果是凯斯特诺想要娶你，你还会不停地写退婚书，还会让索洛克去打他嘛？"

　　"这个…怎么扯到凯斯特诺了？"

　　"安莱，你喜欢凯斯特诺，我看的出来，只要凯斯特诺在，你的目光都钉在他身上。"

　　"……"

　　"别害怕，这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西维亚幽幽地说："我嫉妒你，但不是因为嫉妒你是伊利斯的未婚妻，我嫉妒你有爱情。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应该是像你这样的。也许，只有等我像你一样，爱上一个人时才能真正做自己。"

三

　　西维亚猜错了，我之所以会一直盯着凯斯特诺看是因为他的眼睛，那对红色的瞳孔跟我梦中的男孩实在是太像了。

　　我盯着他是因为一对相似的眼睛，仅此而已。

　　可我觉得西维亚如此站伊利斯实属不妥。

　　"公主姐姐，我没有胡说，伊利斯真得是个渣男。他不值得任何人去爱。"

　　西维亚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忧愁：“那天，你离开以后，伊利斯就昏厥在地上。“

　　"什么？"

　　"他伤得非常重，安莱，你得知道这点。"

　　那天在西维亚房间里，我负气离去，根本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伊利斯伤得非常严重，半夜体温骤降。我在他床边坐了十四个小时。我让女仆把所有的杯子都盖在他身上，可他还是那么冷，疼痛让他美丽的脸煞白如雪，就跟我的手帕一样。十四个小时后，我全垮了。我的眼睛再也抬不起来了，我让女仆看护着他，自己去床上睡了一会儿。刚睡没多久又被女仆推醒了…伊利斯的情况时好时坏，好时可以和我们说话，躺在床上像坐牢一样，对着窗户向外看，露出渴望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在思念你…

　　…他的肋骨断了，他本人却不想被人知道。我只好找了个私人医生给他接骨。有多疼，可能连医生都不知道。他一声都没哼，撑了三四个小时，就在这期间，死神夺走过他几次…他就在那儿躺着，年轻有为的冰城总督，吐血，昏厥，在跟死神角逐。不仅仅是我还是女仆纷纷以手掩面，不敢看他一下，太悲伤、太绝望了，我们痛哭流涕，无可奈何。甚至有女仆对我说，伊利斯认不认识自己都不要紧，她希望能代替他受苦，甚至代替他死去。"

  　"公主姐姐，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记得那天在西维亚的房间和伊利斯斗嘴的一幕。他虽然浑身是伤但神志清楚、思维敏捷、逻辑清晰，受的伤顶多是皮肉，没伤到脏腑。不然他怎么能做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没有任何破绽？

　　一个女仆送茶过来，扁了扁嘴："公主没有开玩笑，公主说的都是真的。"然后把茶盘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需要我帮忙倒茶嘛？"

　　"不用了。"我连忙说。

　　女仆走后，我问西维亚："她为什么看我不爽呀？"

　　"许是觉得你太绝情了吧。"

　　我一边倒茶一边听西维亚继续讲。

　　"纵使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依旧不愿意去医院让专业的医生给他治疗，全都是为了保护你…他以颤抖的手拽住我的衣袖，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死去。他恳求我不要说出去，不然他家族的人、冰城的人一定会为难你…

　　他在鬼门关半个月，终于摆脱了生命危险。他依旧很虚弱，却装着正常人，全都是为了你。"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西维亚说的不是伊利斯，那是凯斯特诺和索洛克，他们是真心对我好，伊利斯只会欺辱、利用我。我始终忘不了他为了成为冰城总督而在红枫林里对我做的事。他一个大男人挨索洛克几拳几脚怎么了？我就算杀了他也不为过。

　　想到这儿，我没有任何愧疚之色："他是伊利斯，损人利己、贪婪又自私的伊利斯！"

　　"王城里损人利己的事太多了，贪婪自私的人也不少。伊利斯是唯一一个能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贪婪和自私说出来的人，我倒觉得他很真实。"西维亚说。

四

      我觉得事有蹊跷，索洛克打得虽然不轻但绝对不会让他在床上躺一个月。

　　要么是伊利斯本身就有病，他不敢去看专业医生是因为害怕被人知道，要么，就是他的套路，他故意装给西维亚看的。

　　我可以想象得到，又美丽又脆弱的银发男子，激发西维亚的圣母心，不出所料地被他迷惑。

　　我很愤怒，但又无可奈何，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西维亚。

　　临走前，西维亚公主喊住我：

　　"这么快就要走嘛？你不去看看小黑鲨嘛？"

　　我没听明白，"小黑鲨？什么东西？"

　　"是一条很神奇的黑色的小鲨鱼，是伊利斯从冰城回来时从海上抓到的。"

　　"伊利斯抓回来的？那他刚回来时怎么没说？"

　　西维亚说："他是为了保持神秘，那可是稀罕物，要当成宝贝一样收着，就关在王城最西边的人造池里。你真不去看看嘛？"

　　  西维亚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自我有记忆起我就一直待在王城里，连普通的鲨鱼都没见过。更别提是黑色的小鲨鱼。

  　这次宴会是伊利斯的欢迎会。王城的庭院里，在女眷们的要求下，伊利斯讲解他在冰城的趣事。

　　伊利斯开始好像有拘束，不敢放胆自由的说出来，他的讲话很严谨，但后来渐渐放开了。开始放飞自我了，在一刻钟之后，客厅里只听见他的声音，大家挤作一团围绕着他。伊利斯显示出很有学问，书读得很多，谁也不曾料到他是一位在学问上不亚于凯斯特诺的人物。

  　伊利斯确实有那种让别人看她一眼就着迷的魅力。他把她们都迷住了。不论是淑女还是贵妇，纷纷惊艳的看向他，表情是很着迷的。

　　我就在远处愤愤不平。老实说，淑女比较喜欢找二养子伊利斯搭讪，因为他长得美又多金而且很享受被她们围着。相比之下，鲁西奥看起来凶巴巴的，索洛克整天沉迷于练武，凯斯特诺总在忙于工作。

　　银发碧眼的伊利斯，美貌如同白昼，是四个养子中容貌最好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讽刺的是，我最不喜欢的伊利斯偏偏成了我的未婚夫，我的未婚夫很英俊呀，就是心眼儿忒坏！

　　伊利斯提起他在归程时捉到了一条神奇的小黑鲨：

　　"本来是在一群海豚中间，他的游泳姿势跟海豚差不多，可体型，明显不是海豚，待我走近一看才发现，我的妈呀，这是我从没有见过的小黑鲨！二话不说撒网就把他捉住了。"

　　有淑女好奇地问："小黑鲨？真的假的？"

　　"是的，除了颜色和普通鲨鱼不一样，他长得也不一样。具体哪里长得不一样呢？等大型宴会开始时看看就知道了。"

　　"为什么要等大型宴会呢？"

　　伊利斯神秘地说："我不是吓你们，那小黑鲨长得又丑又可怕。我担心你们看了会被吓得参加不了宴会了。"

　　西维亚说那条小黑鲨就关在庭院里的人造池里。

　  王城的水源分为两股，一股山泉的水，一股地下的水。地下的水快要溢满的时候就有这暗道流出草地，水就这样流遍了整个皇城，最后和山泉的水汇聚在一起成为一道清溪，流出城外奔向平原流水挟着一股冲击的力量。这奇妙的设计着实带给王城里的人不少利益。流遍整个王城的水最终都汇聚在人造池中。水面平静的时候，小池塘就像一面宝镜，映出蓝天白云的秀姿；微风吹来，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像是池中女神在抖动她的锦衣。

　  众人都聚集庭院里，我偷偷溜到人造池边，想看一眼传说中的小黑鲨，却被侍卫拦住了。

　　"伊利斯大人说了，谁也不能进入。"侍卫说："安莱姑娘若是好奇，等宴会正式开始，和所有人一起参观即可。"

　　"给我看一下又不会亏钱？"

　　"这和钱没关系。"侍卫说。

五

      从人造池走回西维亚的房间则需要经过一条荒无人烟的小道，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园。

　　花园很大，有东南西北四个庭院。我去时天色尚早，是从东边的庭院里走的，东边的庭院里伊利斯在跟众淑女编瞎话，展现着他的风流潇洒，魅力四射。

　　回来时我绕了路，特地西边的庭院后面绕回去，就是不想再听见伊利斯讨厌的声音，看见他那张讨厌的脸。可我没想到，好巧不巧正碰见伊利斯和珊瑚。

　　真是讨厌什么就来什么。

  　伊利斯穿了一件白色的平滑外套，领口、袖口都有蓝色的刺绣。伊利斯正和珊瑚交流，以往风流倜傥的样子不见了，多了一份谦逊可爱。

　　年龄较长的珊瑚挺吃这一套。

　  伊利斯在淑女帮中游刃有余，他会根据对象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让任何一个前来探究的人被他俘虏。他的气色非常好，一看就是没病。

　“嗨，安莱！"伊利斯露出灿烂的笑容跟我打了声招呼，"你怎么从人造池处走过来？莫非，跟众淑女一样，你也对我带回来的小黑鲨感兴趣？"

　　我冷哼一声："我想看小黑鲨，侍卫没让我看。"

　　"想看小黑鲨呀，也不是不可以。"伊利斯对珊瑚说："长公主，失陪一下，我想和我的未婚妻单独说几句话。"

　　珊瑚瞪了我一眼，又对伊利斯笑了笑，离开了。

　　伊利斯又靠近我一步，挽住我的胳膊，他名贵衣服上的淡淡熏香味让我皱眉，我试图挣开他的手。

　　"西维亚说你被索洛克打后受伤很重，你其实是装的吧？"

　　伊利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淡笑着说："想看小黑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陪我一夜，我就让你看小黑鲨。"

　　"你开玩笑嘛？"我的目光从伊利斯的手臂上抬高到他的脸上。

　　伊利斯个子跟凯斯特诺差不多高，我的整个身子都在他的影子下。

　　"我没开玩笑。"伊利斯说："就一夜。"

　　我扶着自己的胸口，不生气，不生气，再气也不能和他打起来。

　　"不说话是代表着默认嘛？走吧，我的卧室有一张很大的床。"

　　我气笑了，"还去卧室呀？"

　　我暼了眼在荒芜树木旁，路边那架摇摇欲坠的古老秋千。

　　"不用去卧室，直接在秋千上解决得了。"

　　伊利斯闻言，竟立刻拽着我来到秋千边，他先坐下，把我抱坐在他的腿上。

　　"别闹了，伊利斯！"

　　这个秋千在西庭院后面，杂草丛生的地方，平时没人会注意到，我感觉它已经风吹日晒很多年，也有很多年没坐过人了。

　　我想站起来，可伊利斯死死地揽着我的腰。

　　要是索洛克在就好了，索洛克如果在伊利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就会挨一拳。他哪敢这么抱着我？

　　"你是我未婚妻，让我抱一下怎么了？"

　　"未婚妻个头！退婚书已经发了快一百封了！"

　　伊利斯笑道："才一百封呀？好像不止吧？我知道你是在闹着玩儿。"

　　"不，你知道我不是在闹着玩儿。"我说："为什么不同意解除订婚呢？"

　　"我钟情你。"

　　"骗鬼呀？"我说："你这种人知道钟情的意思嘛？"

　　伊利斯的一条长腿撑在地上，带动着秋千一晃一晃，我听见头顶上方的铁锁在咔咔响。真害怕这年代久远的秋千会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而轰然倒塌。